甚至让他觉得有些羞赧,这情绪青涩得可怕,和心动一起藏在心底。
却忍不住调笑他,“你不怕么?”
谢随摇摇头,道:“不怕的,我已经有把柄在您手上了,不怕多一个。”
他倒坦荡,让盛长安笑一下,牵动了身上的伤,又是一阵连绵不绝牵涉甚广的痛,笑容一皱。
谢随连忙抬起手,却讪讪地悬在半空,犹豫不敢前。
盛长安干脆大胆地凑近去蹭他,看着谢随仿佛“腾”一下子红了脸,忙不迭收手的模样,再痛也笑得开怀。
“抱都抱过了,还怕这一下亲近?”
“因为您冷的发抖……”谢随看左右,一点理由都咬着牙说得无比纠结,最后乱转的视线停在了床边。
盛长安乌黑的头发披散着,从床沿落下去,像柔滑的锦缎,在火光下泛着点温和的光泽。
谢随咽了一下,喉咙有些发干。
个中心思,其实早就藏不住了,从……那因看见他而喝酒失了度量,又醉了酒晕乎乎又看见他的一刻起。
偏盛长安接近他,又远离他。
可不论是接近还是远离,他的言行,他的想法,他整个人温和的气质,都在吸引着他。
他也想避开,甚至逃开,可关于他的一切还是撞入他的脑海。
盛长安名声不好。
是因为魏王高衔声望太高,所以颇多民间甚至官场的骂名与偏见,加注在他这个被视为枷锁、负累、污点的魏王正君身上。
茶室的文人雅客,酒馆的贩夫走卒,乃至太学的士子生员……总有人在骂他。
仿佛朝廷在北疆连年的不利,都是盛长安的错,只要没有他,魏王就可以上战场,只要魏王上了战场,大虞就能获胜。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谢随一开始就知道魏王声名里掺了多少水,或者说血,也看得到那些人刻意忽略的另一面。
圣旨一下,不论盛长安愿不愿,都无法抗拒。
为何只骂他?还不是因为圣上不能骂?
所有的怨愤,都被强行安在了他一个分明无辜的人身上。
他又做错了什么?无非倒霉了点被圣旨选中,而能抗旨的魏王高衔,因为做了亏心事所以妥协罢了。
在秋日楼那一见之前,谢随就觉得盛长安身上的骂名太可笑。可在那一见之后,再听见那些不负责的言论,他就为盛长安委屈。
他曾也是鲜衣怒马的少年,曾也有一杆笔写就锦绣文章,曾也是榜首的解元……受万人称颂。
可他还是少年,却要被一个分明满手血腥的人辱没;可他困在深宅三年,还有那般见识与妙语连珠,却要在鄙夷轻蔑的视线里住了嘴;可他有一颗旁人都没有的,悲悯又谦卑的心。
他从不后悔那得罪了魏王与许多人的冲动一问。
他问流民。
“若草芥尘埃,虽如此,仍立于天地之间,不可忽,不会无。”
那个被强权折了腰的单薄少年,言说他从未见过的北疆流民,依然郑重。
那时盛长安眼中一瞬的华彩光亮,让谢随懂得,在他眼里,不止流民——而是天地之间所有人,包括他身后的魏王,都是一般的。
谢随忘不掉那一句。
他在一次又一次与盛长安共情的时候,觉得虽然身远,但心近。
只是他怯。
他怎么敢生了那样的心思,怎么敢第二次见面就轻薄他。
偏生盛长安要提及他不敢回首的那一刻难堪与悸动。
他说:“哦,可那夜我不冷,你也抱过了。”
那夜!那糟糕的醉酒的一夜!
谢随咬着牙,却把头低低埋下,他的脸那么烫,不敢想自己已经脸红成了什么模样。
分明有些背德……可也难掩欢愉,那时抱着盛长安躲避府兵,他心跳得那样快,愧疚与紧张并没有把一切掩盖。
“现在我也冷。”盛长安的声音还是那么柔和,可谢随偏生听出了委屈,然后他见着床边的头发动了一下。
许是动作又牵动了伤,盛长安轻轻吸着气,是真的委屈了。
谢随不得不抬头,就看他烧红着脸,眼中噙着湿润,映着火光点点盈动,伸出一双手。
“我冷,你能再抱一下我么?”
轰——
谢随感觉有什么东西倒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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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谢,你纯情过头了喂!!!
(用力摇肩膀!!
——
下章长安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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