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方式也那样婉转,照顾他这个声名狼藉之人脆弱的面子。
若不是他使唤了高琢,真等高瑜那孩子“算准时机”过去,该办的事高衔都办的差不多了。
他还得平白对高瑜感恩戴德,不然在一手操持这件事教导儿子的皇帝面前,哪里说得过去。
按着既往表现,他不能太聪明,必须有点倔强傻气才是。
谢随也蹲下来,在他身边不近不远的地方放了一包东西,又退开,叹息一声:“三皇子还是多嘴。”
他本不愿让盛长安知晓的,他受到的闲言碎语已经够多了,怎愿让人再看出他在这桩婚事中还有许多难捱?
尤其是那日从紫宸殿出来,盛长安待他忽然多了段距离,而恰才靶场之外,才对视上,他便转身离开。
那样决绝。
定是不愿让他看到自己难堪的。
可春日楼那日,梧秋殿那时,他们都聊的很开怀,盛长安那样高兴与他以文会友。
谢随不知道为何盛长安要忽然疏远他,他只是配合着,盛长安不愿他进宫,他不进便是。不与他接近,他保持距离就是。
这时也只道了声:“正君自己保重。”
便转身离开。
“谢兄等等!”盛长安深吸一口气,道,“谢兄能否帮长安一件事。”
他站起来转身,而谢随没有扭头,只是驻足等待,算是默许。
不远处还有人来人往,盛长安便就着这个距离长话短说:“我想要一把刀。”
凭什么只能是魏王伤他?
只因他是妻,他背后没有倚靠,他身子骨弱力气小,他便不能还手、甚至不能但凡抵抗是么?
他恨自己三年的妥协与懦弱,也恨自己对皇帝的轻信。
谢随沉默,就在盛长安心中渐渐滋生退意的时候,他说:“好。”
声音里有些微笑意。
待谢随走远了,盛长安捡起他留下的油纸包,沉甸甸的,像是什么糕点。
他一怔,掀开一角,便嗅到了浓郁的桂花香气,带着点蛋香与牛乳味,扎扎实实地涌入鼻腔。
熟悉的气味,让他记忆回到了三年前,甚至更久远的时光里。
那个血腥的夏日正午,让他惊得失了魂,好些日子都是浑浑噩噩过去的。下人的冷待,盛扬骂他不堪用,继母姜氏恨不得他速死的低声咒骂,长宁卧在床边的啜泣,他都记得。
结束那一切混乱的,是一缕桂花香气。
那时他在先生家里住了个把月,时已入秋,天气寒凉,他终于能下床走动,还是时常失魂落魄的。
忽然听到门外一阵敲锣打鼓过,喜气洋洋的,师娘说,是又一年学子折桂了。
院子里的桂树开着花,碎碎落了一地,盛长安便哑着嗓子央求,说:“我想吃桂花糕。”
他难得主动索求什么,先生与师娘既惊且喜,可纵然院子里种了桂树,他们也只会泡些花茶,点心那种金贵玩意儿,是不会做的。
夫妇俩有些为难。
“是长安无理取闹了……”盛长安恨自己寄人篱下还嘴馋,低下头呛咳几声。
“哪有!”谈先生不许他自责,风风火火出门去,直到傍晚,提了一个油纸包回来。
是素心斋的桂花糕。
素心斋的点心贵重,盛扬为官多年,名下颇有些薄产,姜氏都不是很舍得给长宁买。
何况谈先生潦倒多年,是凭着束脩过的清贫日子?
盛长安一定要分给先生和师娘,先生抚着他的头,笑骂:“傻孩子。”
“知道吃就好啦,是活过来啦。”
那点甜香气盛长安记了很久,再吃到是又三年后,他中了解元时,还没奉上谢师礼,谈先生便又买了一次,贺他高中。
再后来,无论是魏王府,还是皇宫里,点心这些东西都是精细至极,可旧味难寻。
买当然是很轻易,可他不敢。
盛长安拆开油纸包,看到里面还封了一张纸,昏暗的月色下,是他熟悉的,先生的字迹。
“傻孩子。”
他一瞬感到委屈,那样委屈,拈了一块糕咬进嘴里,眼泪轻易便流下。
先生是不怪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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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试试六点准时更?
不敢下定论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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