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快要死时，喉咙里发出像老鼠啃木头的咯吱声，两只手还在不停的抽搐，仿佛在跟死神做争斗。
我一直躲在门外，都不敢往里面看一眼，本想去叫人，但犹豫了许久也没去。我想我是期望外婆死的，这样我就可以离开这里去找我的父亲。
旧木桌上的瓷碗被摔倒在地上，瞬间碎成了一地残渣。这清脆又突然的响声像惊醒了我，让我下意识的往外跑去，一直跑，但我也不清楚我跑了多久，直到最后大口大口的呼吸才停下。
“啊——啊啊啊！”
我抹去不知什么时候流下的眼泪，对着天空低吼一般的叫了起来。我是个哑巴，说不了话，只能用咿咿呀呀的音调，试图来表达自己的情感。
临近傍晚后，我怀有一颗复杂的心情回去，便被张叔告知外婆已经去世。这一刻我的内心竟没有特别大的波澜，甚至还有些窃喜自己终于可以摆脱外婆。
我觉我有点不是人，但在外婆的灵堂上，我还是哭了，却不是为外婆死掉而哭，而是我终于能够活的正常一些，不用再遭受被毒打的日子。外婆活着时经常殴打我，有时还会拿针扎我。我不敢反抗她，因为她会不给我饭吃。
记忆里父亲这个词是禁忌，因为外婆只要一听我提起，就会骂我父亲，说我父亲是畜生之类的词，然后揪住我头发，开始对我踢打。
“齐衏，别难过了，以后我会照顾你的。”张叔过来拍着我头，眼里带有怜悯，我猜他估计觉得我很可怜。
我转身抱着他，有些抽噎。张叔和我外婆是邻居，人很好，但有个不争气的地痞儿子，到处给他惹事。我经常听见他家有摔东西的声音。
今天我去他们家吃饭，正面见了张叔的儿子，比较黑，也比较壮，胳膊上刻着纹身，带了许多黑色铆钉在耳朵上，一副痞里痞气的模样。
“给我点钱，不够买烟了。”
他一进门就张手向张叔要钱，张叔无奈摇头，但还是从包里掏出一叠零钱给他。
“就这些，多的没有。”
他数了下钱，把钱揣包里后，往我这里扫了一眼，转身离开。
我感觉他那一眼有些古怪，也没不敢去问张叔儿子的事情，安分的吃完饭，就赶紧回家待着。
张叔说过要我搬去他家住，但我没有去，因为那样就真的在麻烦张叔。他能给我提供三餐，我就已经很感激了。
我看着渐渐入黑的夜，对未来充满了迷茫。我不知道现在我的父亲在哪里，会不会记得他还有一个儿子叫沈齐衏。
半夜我又听见张叔家有吵杂声，而且声音一直不断的持续，让我觉得很奇怪，套上衣服，便来到张叔家门口敲门。
一般我敲五下后，张叔就会把门打开，但这次我敲了十多下，也没见有人来开门。正当我疑惑时，门开了，只是开门人是张叔的儿子。
我抬头一看，被他充满血丝的眼睛给吓到，不禁退后一步。
他定定的看了我两眼，突然一把将我拽进屋里去，连带捂住了我的嘴。
房间里漆黑，我只能看见月光微弱的打在阳台上，空气中隐约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我的心跳的有些快，在他松开手后，我赶紧往前走了一步，却被什么东西给绊倒。我在身下摸到粘稠稠的液体，顿时令我觉有点恶心。正当我奇怪是什么时，他把灯给打开，眼前的景象吓了我一跳。
张叔倒在血泊里，双眼瞪得老大。我吓得连连往后躲去，也不知怕什么。
“不许叫喊！否则我杀了你！”他伸出手捂住我嘴巴，阴恻恻的在我耳边说了这句。
我害怕的直发抖，大脑处于一片空白之中，张叔死了，张叔竟然死了！
他见我没有反应，一巴掌朝我脸上扇来，“听到没有！”
我回过神，望着凶神恶煞的他，点了点头，但他有些不放心的看了一眼我，拿起张叔以前栓狗的绳子，把我绑在凳子上。我期间有挣扎，可他的力气好大，我无法逃开。
他不会要杀人灭口吧。
他蹲**看着我，脸上有斑驳的血迹，显得格外渗人。
“真想也把你变成死人。”
他突然给我说了这么一句，也不管我的惊吓程度，往我嘴里塞了块毛巾。
我见他走到张叔旁边，把张叔拖进屋里后，再次进了厨房，而他出来后，手里拿了一把刀。我像知道他要做什么，奋力挣扎了一下，看他又回了房间。房里传来剁肉的声响，敲的我心寒颤。
我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吧，不然我怎么会见到这么恐怖的事情，再等他出来时，他的双手沾满了血，手里提了许多个黑色塑料袋。空中浓重的血腥味让我想吐。
他走到我面前，把塑料袋往我脚下一放，吓得我赶紧闭眼。
“你知道我做了什么吧，所以从现在起你也是从犯。若是你把今晚发生的事情说出去，你的下场也会是这样。”
说着，他面目狰狞的看着我，手在脖子上比划。
我心咯噔一下，有一种恐惧在我心头无限扩大，然后像一张无边的网般吞噬了我，让我在浑浑噩噩的状态下度过了夜晚，但到第二天凌晨，他也没想过把我松开。
我被他提袋子的声音吵醒，看他把袋子一批一批的往外提，再见他神色阴郁的不时还瞪我几眼，更是充满了恐惧和害怕。
他这一去就是好几个小时。我在他没回来时挣扎过，绳子把我绑的很紧，让我根本无法去挣脱。我尝试着踢地板，希望楼下有人能听到，但我忘了这一片旧楼，已经不怎么住人，许多人都搬走去新的地方。留下来的人都是没钱卖房子和租房子的穷人，更不会有谁多心的去管你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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