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谢衣那张熟悉的脸，如采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想笑。
你能想象自己曾经的男神站在面前，玉树临风，冁然而笑，然而一开口就是一嘴的萝莉音是怎样的喜剧效果吗？
如采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与岚相对视一眼，如采礼貌地问：“不知该如何称呼您？”
她已经没法把对方当谢衣看了。
“姐姐想怎么叫都可以哦。就算……直接那么叫我，也可以的。”
女孩子的声音听上去很是天真，可给人的感觉不知为何要比孩童成熟。搭配上谢衣的面容，显得既怪异又和谐。
“还是叫你的名字吧。”如采坚持道。
“那么，叫我‘阿姚’就好。”阿姚笑道，“姐姐呢？”
“我叫如采。”
“如采？”
“嗯。”
“如采姐姐。”
“言归正传吧，阿姚。”如采正色道，“你所谓的交易……是指什么？”
见思族提出的要求十分简单。他们替她做一件事，然后她把鲴首睛作为报酬交给他们。不用担心失信的问题，因为这位见思族超乎寻常的有钱。许多想要再见心爱之人一面的妖魔在拜访她时送上了许多珍宝，捧着她，供着她，让她在辛商城活得衣食无忧。
“那你怎么不去找他们？”岚相冷冷地插话。
“因为这件事只有你们才能办到。”阿姚认真地看向他。
仿佛是被战友的音容刺激到，岚相狠狠皱眉，别过了脸。如采见状，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角。
“你继续说。”
在遇见辟邪之前，阿姚不是没有拜托过其他妖魔，愿意为之赴汤蹈火的也不少，但他们都失败了——他们都不是大天魔的对手。所以她想找更强大的妖或者魔来帮她达成心愿。
“你希望我们打败一个天魔？”如采心情复杂地问。
她本来还很惊讶，像见思族这种弱小的妖，怎么会主动凑到辟邪前。要知道，岚相对她的敌意可不小，正常妖怪都不会主动往上凑。
但如果对方就是冲着这份强大而来，那就说得通了。
阿姚点头，想了想，又摇摇头：“准确的来说，是帮我问她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为什么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如采眨了眨眼，“你再说一遍？”
阿姚脆生生道：“为什么她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见对方神态自若，一点羞涩之意也无，如采艰难地开口：“那个，阿姚，你不会以为——”
全天下的妖魔都得对你有意思吧？？？
阿姚：“有什么问题吗？”
如采：“……”
你赢了。
其实也不难理解见思族为何会有如此自恋的倾向。如果所有人见到自己都是一脸迷恋、怀念，怅然若失，那么她对自己的定位自然会和其余妖不同。自身能力带来情感上的特殊地位，使她觉得自己真的是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这才是阿姚眼中世界的真理。
不会有谁不喜欢她的。即使是岚相这种对她异常反感的妖也无法动摇阿姚的信念。对年轻的见思族来说，恨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爱罢了。凡是有心智的生灵都会因为她而心绪波动，无论这份情感是正面还是负面。
所以当有一个魔在她面前无动于衷时，她妖生第一次动摇了。
用霸道总裁的话来说，大概就是：“我还从来没有尝试过被人无视的滋味，很好，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如采：……这都什么事啊。
在表示他们还需要考虑考虑后，两只辟邪避开见思族，来到一旁。
“你不会想答应那家伙的要求吧？”岚相不耐烦地说，“王上还在天鹿城等我们回去，没工夫陪他胡闹！”
“呃，小岚……我还真觉得可以答应。”如采讪讪开口，在岚相拒绝前抢先道：“不会耽误回去的，你先听我说完！”
“我刚才问了阿姚，她想让我们找的魔是慕夜白……你懂我的意思吧？”
慕夜白是魔族中有名的奇葩。与追求力量、名誉、地位的高等魔不同，同为天魔，她所求的却是智慧。魔族的执念与野心被她用在了对真理的不断探索上，千百年来，不知游历过多少地方，请教过多少异族学者。为了求知什么都做得出来，这就使得慕夜白的名声在魔域称不上好坏，却绝对响亮。据说她还曾冒险去过常世，尽管没有任何证据说明这一小道消息属实。当初听说的时候，如采也觉得不大靠谱。
魔由于力量属性之故，无法自由地往来于魔域和常世，除非借由具备灵力的古镜或利用梦境通道。既然对方是位列天魔的强者，那么这两个方法对她来说都不适用。如采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方法前往常世。何况，若天魔真的出现在常世，天界和修仙中人都不会坐视不理、任其蹦跶。慕夜白既然在魔域活得好好的，就说明这只是个谣言。
无论如何，这种逸闻的存在，也从另一侧面说明了慕夜白的求知若渴。历经千载岁月，天魔积累了相当丰厚的学识，但并不满足于此。几百年前，她在定居辛商城时曾放话：如果有谁能够用存在答案的问题难住她，她就无条件答应对方一件事——哪怕那位妖或魔的实力远在她之下、无法强制她践行承诺。
如采打的正是这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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