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梦境就像烟雾一样消散，然而睡着时，它却能像连续剧一样自动接续。
韩子若又来到了那片混沌。脚下是烂泥枯枝，眼前是迷雾重重……
“真奇怪……白天就是想不起来。”已经不知道梦到这里多少回了，她在这片迷宫一样的沼泽地里走了不知道多少回，依然没有找到出口。
那像耳语一样的风声，她都已经习以为常，入梦时的惶恐都变成了“啊，又来了”的感叹。
“到底要往哪走啊？”韩子若仰天大叫：“谁来给我指个路啊！这梦还能不能好啦？”
迷雾中，有一道烟慢慢凝成人形，向她的耳畔伸出手……
“啊！”韩子若猛然惊醒，眼前那只手却没有消失——寇墨的车停在路边，他整个人向韩子若倾斜过来，左手还差一点就要摸到她的脸。
“……寇老师？”韩子若惊疑的视线从他的手缓慢移到他的脸上。
寇墨脸上有一瞬间的诧异，不过片刻又换回他惯常的温和笑容：“到了，我正想叫醒你。”
说着，寇墨对窗外招了招手，“下车吧。她到了。”
韩子若下意识瞟了眼后座——小九不在。她勉强抿出一个微笑，跟他下了车。
站在茶庄门口的女子，个头不高，一头利落的短发，看起来二十五六岁的模样，笑盈盈地迎上来：“寇老师，好久不见。”
寇墨点点头，指着韩子若对她道：“这就是我和你提过的那位同学。”
“你好，我叫朱守烨。”
“你好，我是韩子若。”韩子若鞠躬道：“学姐好。”
朱守烨揶揄道：“H艺大真是人才辈出，这一界界的学妹长得越来越漂亮了。”
说话间就先进了茶庄，引他们到一个临窗的位置入了座。
“我听寇老师说，你的节奏感有问题？”朱守烨开门见山，边给他们倒茶边问。
韩子若点点头：“我几乎没法辨别音乐中的节拍，清唱没问题，但一跟音乐就废。哪怕跟韵律操，像啦啦队那种……咳咳……”
她正说着，就看到对面朱守烨的头顶“嘭”地一声蹦出来一个小九，平白把她吓得一呛，话没说完就狂咳了起来。
“你是不是有病？”韩子若边咳边在脑内大骂：“这都第二回了，有完没完？”
小九没有回答，只是慢悠悠地飘移到她边上，甩起长耳拍拍她的背，用一双冰蓝色的眸子紧紧盯着寇墨。
被它死死盯着的寇墨神色如常，关切地问韩子若：“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韩子若好容易顺过气来，继续把话说完：“像啦啦队那种舞，我也必须数着拍子才能跳对，不然就和别人差了一个拍。”
朱守烨点点头：“那是蛮像神经夹带出了问题的。不过我要和你说一下，我们这个药现在还是临床II期，并不能确定副作用的严重性。你如果签了约，就代表你对可能存在的副作用是已知其存在，并接受它在你身上发生的概率。”
韩子若自然不介意，反正她也不会真的去吃这药。她关心的重点是：“学姐本来是医药专业吗？”
“哦，不是。”朱守烨呷了口茶，“我是平面设计专业的，不过毕业后，寇老师就介绍我去了我们公司，这几年下来也多少懂些专业的东西了——其实我的主职还是设计外包装。”
韩子若点点头，适时吹捧：“寇老师真是我见过最关心学生的老师了~”
“可不是嘛！”朱守烨笑了，“你不知道，早些年他还是我们校内网水区的版主呢！”
“是嘛~”韩子若看着寇墨：“那现在呢？”
寇墨微微一笑：“现在大家都玩微博了，用校内网的人少了很多，不需要那么多人管理了。”
挑了挑眉，韩子若垂下眼睫和小九对视了一眼。
小九会意，支起耳朵查了一会，道：“水区版主现在就一个人，不是他。”
“如果学妹确定有意愿参与临床试验的话，可以填一下这张表。”朱守烨显然是个急性子，从包里取出文件递到韩子若面前：“你看下，其实主要看下免责条款，能接受的话签了就行了。我这边周一把表交给相关人员，走一下流程，最晚周五可以把药给你送去。”
韩子若接过文件粗略看了一遍，签了字：“学姐到时候怎么联系呢？”
“加个微信吧。”朱守烨掏出手机：“我差不多半个月会回一次H市，你的药就由我给你送过去吧？”
“会不会太麻烦学姐？”
“放心吧，如果觉得麻烦我会直说的，我可不像寇老师那么温柔~”朱守烨笑着侧头去看寇墨：“寇老师当年可是我们的男神呢！长得帅，人又温柔体贴，可惜英年早婚……师母上辈子一定拯救了宇宙。”
“嗳？寇老师结婚了吗？”
韩子若看向寇墨的左手，无名指上空空如也，连戒痕都看不到。
寇墨推了推眼镜：“动不动就有人上辈子拯救了宇宙、拯救了世界，多少个世界都不够你们用的。有空想这些有的没的，不如好好配合治疗。听说你再挂一次专业课，就毕不了业了？”
后面的话是对韩子若说的，出处不必猜，肯定是肖晋磊。
“我会的啦。”韩子若托腮，又往下瞟了眼小九。
这次小九更勤快，她才看过去，答案已经交上来了：“没查到他婚姻情况……肖晋磊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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