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漓尴尬的一批,但面上不动如山——气势不能输,谁怂谁吃亏。
“我搞不清楚你们在搞什么小动作。真假传位遗诏,我不关心,你说是真的我就信你。周舜华的去留也与我无关,但我知道兵符肯定要朝你要的。”
圣旨被墨水洇得东一块西一块,但的确还是有被小心保留下来的干净地方。依稀还能辨认得出是沈漓与先帝的一门交易,的确有“赐领禁军十二卫兵符”这一句。
“你这划掉的是什么。”息尧在纸上摸了摸,摸下来一手的黑。哭笑不得地捻着指头点点被划掉的那一行。
皇帝用的是贡墨,和她在早市上买的十个钱儿一块的那自然不一样。
沈漓不知道这玩意儿会洇墨,使笔也太重。她本想把事成之后“可将河清翁主聘为后妃”的那一条涂黑——哪有强求着别人娶她的?
爱娶不娶,不娶我独自美丽。没想到最后却搞成这个样子。
“……”
也不知道花成这样还能不能兑现。沈漓的羞愧捂脸:“这不重要……有些封赏我用不上,不要也罢就给划了。”
“好。”
她不知污毁圣旨是什么罪名,息尧也不提。把破烂一团的金卷收起来净了净手,解下腰间的小袋子摸出一对虎符,掰开来分给她一只。
“兵符我还真的有。薛怀——”
薛怀立即应声入内,跪答:“属下在。”
“禁军十二卫今起归入河清翁主麾下统筹。”息尧摩挲着指尖残留的那一星半点擦不去的墨渍,肃然道:
“本王已将虎符交给了小翁主,便是将十二卫放权与她。此后你不再第一顺位听命于本王,一切调配都听她的。”
钢铁直男薛怀忽然之间换了主子。虽然武艺尚可,但终究是个女人。站着没他高坐着没他壮,一时间疑是又出了第二个祸国妖妃:“殿下!这……”
“听不懂吗。”息尧却不容他起疑,掷地有声地打断了薛怀要说的话。
座上的君主并不像是被魅惑。薛怀看见那女子所佩的夷光剑,也不敢造次,恭敬抱拳应下:“属下明白。”
薛直男来了又走,竟然就认了。沈漓没想到这件事能拍板的有这么容易,她的世界还懵在息尧给她虎符的那一帧,顷刻之间连交接都已经做好。
“怎么,高兴的魂儿都跑了?”
息尧捡了最后几筷子菜,唤人进来把桌子撤了换成茶点。碧绿的毛尖在茶杯里悬针状欢快地打滚儿,在水面上能看得见她亮晶晶的眼睛。
“没有没有。”
沈漓直想仰天大笑出门去——这可是第一个女禁军统领,还有谁!但谦虚还是要的,遂诚恳道:“我会好好干的……”
“替天子守国门是一件极困难的事。”
息尧收回自己掌中的另一半虎符,掂起游鱼茶盏抿了一口,窝在大椅深处与她闲话:“但也极其要紧,我信不过别人,唯有你。”
“臣会好好干的。”
在现世的时候沈漓的原身亲妈经常在她耳边叨咕,说一个男人爱不爱你,不在于他和你说了多少而在于他肯不肯给你花钱。
虽然沈漓一直认为她妈这话纯属歪理邪说,但实打实的东西攥在手里的确要比听那些好听的情话更莫名让人感动。
沈漓奋斗数年,一朝正名,居然还有点热泪盈眶的意思:“我所在一天,必不会让你‘死社稷’。”
毕竟你死了我就BE了,一条绳上的蚂蚱它不努力也不行。
“殿下。”
黄华从门外冒出半个身子,试探道:“许是外头太阳太晒了些,林侧妃已跪不住了。”
“是殿下罚她跪的?”沈漓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人,又恍惚忆起自己院儿里也跪着一个,好几个时辰过去这腿还不得跪废了,顿时坐立不安。
息尧喝着茶水吹着小风,奇异道:“林氏与罪臣暗通款曲,我还罚不得她了?”
想想那天陈氏贵妃殿前的那些话,沈漓欲言又止。
“不如就算了吧……”
也是个有故事的女配,家里一脑门子乱账都要扒扯到她头上。沈漓心情很好,看谁都顺眼的很,便卖美女一个人情。
“算了算了……我替她求个情。宫里也没两个人合用,让她认个错儿,以后别再这样就得了。反正暂时还不到动整个林家的时候,打草惊蛇也不好。”
黄华很有眼力见地跟着道:“那奴才宣林侧妃进来?”
息尧眼风扫了她一眼,见沈漓眼观鼻鼻观心岿然不动,无奈叹息着摇了摇头:“宣吧。”
黄华唱喏着宣林氏去了,沈漓不想掺和这种宫闱破事,好像无端看人笑话似的于是起身揖礼辞别道:“那臣就先……”就先告退了,您二位慢聊。
“干嘛去。”
她转身,手臂却被拽住了,活生生又给捞了回来。息尧把一碟奶白枣糕丢进她手里强迫她吃瓜:“坐着你的。又要去哪儿?”
沈漓尴尬地拿个架子上才画好,正晾墨的扇面遮遮脸。但完全没用,林氏一进来就看见她行径诡异地扇着风。
“妾问殿下安。”林莞愫的腿不知道好不好,但规矩永远都是最好的:“问河清翁主安。”
但息尧本就不是什么守规矩的人,不吃这套:“知道为何罚你么。”
“妾知道。”
林莞愫目不斜视,像要把地砖盯出两个窟窿,一口一个妾字:“妾受人指使,几次暗中走漏殿下行踪,险些酿成大祸。”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