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国鑫的电话挂得干脆利落。
魏述不是特别热衷和继父打交道，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种感觉太过于明显，所以魏述总是能避开就避开。
回到房里时何阅淞还没有醒，洗了个澡放了血又那样哭闹了一番，是个人都扛不住。魏述查阅了药物的功效，看上去是种国外的新型药物，用于治疗狂躁症患者，降低他们的身体各项机能使其浑身乏力乃至昏睡。袋子里配了一份何阅淞的病历，用以告知他确定给其服用这些药物是合法的。
魏述咬了咬牙，忍住了把药品扔进垃圾桶的冲动。
……
“李库……”何阅淞在轻声呢喃，猛地惊醒。耳边相当振奋人心的“great！”“excellent！”“unbelievable！”让他一时有点不知身处何处。
今天第一次见面的法定弟弟正盘腿坐在沙发上打着开心消消乐，表情时而纠结时而爽朗，好像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
好吧，没发生就没发生吧。
也不知道何阅淞有没有看到放在显眼处的蛋糕和药品，总之他并没有再发病的意思。他站起身，打了个呵欠：“我去睡觉了。”
“要吃点东西再睡吗？”魏述在他身后追问。
“不用了，巧克力蛋糕吃了就睡不着了，你明天早上早点起来给我买早餐吧。”何阅淞说着就随便找了间房走进去关上了门。
虽然在何国鑫的定义里，这个三室二厅的公寓已经是很适合年轻人居住的“小房子”了，但魏述还是觉得空荡荡的让人无奈。直觉何阅淞不会再做什么出格的事，魏述松了口气。他从另一个房间抱出被子，打算在沙发上凑合一宿。
一来是因为何阅淞非常有眼力见得抢了他睡得那个房间，二来是，万一何阅淞半夜犯病要出逃他也能及时反应。
魏述拿遥控器将客厅的灯调到最暗，拢好被子就听见手机传来消息提示音。
[这人是个人渣]请求添加你为朋友。
头像是两个男人的合影，在被窝里露出脑袋和部分锁骨以彰显刚做过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其中笑得得意洋洋仿佛在昭示战利品一样的人就是何阅淞。
……
魏述揉着眼睛，点了同意，备注：何阅淞。
23:30:00 何阅淞
[转账 1000]
23:30:02 之术
？？？
23:30:04 何阅淞
[/机智]蛋糕钱 跑腿费。
23:30:30 之术
。。。。。。
23:30:35 何阅淞
真烦人，你们这些直男就是喜欢发洞洞勾引人家。
23:31:02 之术
我睡了[/再见]
23:33:00 何阅淞
等等。
23:34:00 何阅淞
[图片.jpg]
看小图像是个聊天记录截屏，魏述点开看了看，发现果然，看上去是十分钟之前何国鑫发给他儿子的。
“你既然选择到小述家，就随便你。按时吃药，别乱跑，也别给别人添麻烦。”
小述？
魏述对这种昵称有点接受不了，抖抖鸡皮疙瘩，那边又发来消息。
23:35:30 何阅淞
就是这样了，最近打扰你了，作为报酬，哥看心情给你发红包。
魏述这边在输入框打了字又删掉，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切都透着莫名其妙，却不知如何询问。
那边再没有消息传来，不知道睡了没有，总之魏述几乎是一夜无眠，第二天天蒙蒙亮才勉强迷糊了会儿。
他睁开眼时正看见何阅淞正弯着腰看着茶几上的什么东西。
“早上好。”
见魏述坐起来，何阅淞长指一指正在震动的手机：“电话，我正考虑要不要叫醒你。”
“啊……”
是室友打过来的。
——喂……
——魏述！出大事了你知道吗，庞茜茜死了！！
——赵辅，你大早上的鬼叫什么？
——死了你知道吗！死了！学校不是正门到图书馆到轻工学部主楼那一片儿一直在施工吗，今天施工队拆除废弃宿舍的时候看到了庞茜茜的尸体！警车都来了！正是校门口那条主干道旁边，人来人往的，消息拦都拦不住。
——你怎么知道是庞茜茜。
——我们年级有个搞摄影的，今天一大早准备出门采风呢。趁着人还没围满，从远处用长焦相机照了一张就给发学院群了！现在都传到微博了！
——卧槽？
——这事传得太快了，学校恐怕难得公关叻……哎哟我去，我们班群！
——行了行了，别说了我自己去看班群！
那头也有这个意思，没等魏述说完就撩了电话。
魏述飞快打开了微信，班群消息狂刷了320条，最新的一条一刷而过，他逮住那一条仔细看了看。是班主任发在群里的，说是下午警察要挨个问话，希望大家配合都留在学校。
大学班级本来就松散，虽说在一起两年了，还不一定有同年级的人关系亲密，这样的问话未免没意义。
他有些不满地掀了掀眉毛。而更为棘手的麻烦正站在一边，端着昨天的蛋糕吃得津津有味。
现在的何阅淞看上去很正常，穿着条纹高领毛衣，把自己收拾得整整齐齐。看见魏述朝他看过来，他咽下一口蛋糕，快速地眨了两下眼：“怎么？”
“我……”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见不得人吞吞吐吐。”何阅淞坐在魏述身边，相当大爷地长腿一伸，搁在了茶几上。
“我学校出了事，我得回去。”
“……”
何阅淞沉默了。
以为他会像昨天一样突然爆发，魏述有些警惕地把拳头握在了身侧。
何阅淞坦然地耸肩，慢慢放下蛋糕，身体前倾指尖去摸索茶几上装药的塑料袋。
他说：“哦，好啊，那你回来吗？”
“我要回学校，你能和我一起吗。”
魏述看着他已经拧开了药瓶，心里堵得慌。
对方此刻平静的脸和昨天疯狂的身影重叠在一起，在魏述的脑子里来回闪现，最后只剩下何国鑫冷漠的嘱咐。
“你说什么？”何阅淞停下手里的动作，空缺了表情。
“你……没什么事，可以跟我一起回学校吗？晚上再一起回来。”魏述挠了挠头皮，拉扯着嘴巴，嘴角压出两道沟。
何阅淞一巴掌轻拍在他脑门顶：“傻里傻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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