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是不想让你看见我哭了，也不想自己哭的时候明明能看得到你的脸，却抱不到你。
叶樱在床上乱七八糟地刷手机，刷到凌晨已经困到不清醒了才放自己睡着觉。
第二天睁开眼睛的时候，叶樱发觉自己的脸色惨得像鬼。在这里住了快一个月，叶樱终于学会了一项艺人必须掌握的技能，在需要的时候用化妆的方法使自己看起来精神焕发，即使是在素颜看起来像是一个月没睡觉了一样的时候。叶樱在镜子前面，粉底液遮掉发黄的肤色和黑眼圈，描出精致的眉形，擦好口红。清晨女鬼消失不见，她又是元气满满的样子，自己看着镜子都差点要信了。
她要先回家，她不想让妈妈太担心了。
她家小区挺老旧的，路面一直坑坑洼洼，叶樱往前走的时候需要一直低着头看路。一个人突然出来，挡在她面前，把她吓得“啊”了一声。
“走路都那么认真啊……”刘秋野也没寻思着能把她吓成那样，赶紧摸了摸脑袋，“吓着没？”
“还……还行……”叶樱看着他，愣了两秒，“你……怎么回来了？”
“我昨天说了要回来看你的啊。”
“那也……你坐的多早的飞机啊？”
“很早的飞机。”刘秋野拉着叶樱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胡茬，“家都没来得及回，怕碰不上你。”
叶樱摸着超级短的有点扎手的胡茬，心一下子就软了，“等多久了？”
“嗯……一个多小时？”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
“告诉你了还叫什么惊喜……我也没一直等着，我去你家附近的便利店吃了个早饭。”
“吃的什么？”
“饭团。”
“就吃了个饭团啊……”
刘秋野不让叶樱再问下去了，“你不是要回家么，先上去吧，我也先回趟家收拾一下。”
“你上去过了吗？”
“没有，我回来没告诉你哥，我是回来看你的，不是看他的。”
叶樱点头“嗯”了一下。
“什么时候你可以出门了告诉我，我过来接你。”
“嗯。”
叶樱看着他往小区外面走，他脸朝着她，倒着小跑步，然后一边笑一边向她挥手。
叶樱这时候抬头，才发现，今天又是一个晴天。
黄月萱自从那次住院以后就停掉了所有工作，出门基本上就是去医院，因为她的尿毒症面容已经发展得有一些严重，额头全部成骇人的乌黑色，叶樱到家的时候，黄岐正围着围裙在厨房里面做饭。叶樱晃了一下神，反应过来自己只是离开了家里一个月而不是十年。
黄岐围着围裙在厨房里面拿着锅铲的样子，叶樱这辈子都没有想象过。
所以她站在门口，甚至都忘了进门。
“吃饭了吗？”黄岐问她。
“还没有。”叶樱脱鞋进门。
黄月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剧，叶樱几乎已经认不出来那是她妈妈，头发蓬乱，面色铁青，眼睛一周都是乌黑的颜色，深深地陷进去，她穿着睡衣，歪斜着靠在沙发上。
叶樱叫了一声“妈”，她的眼睛离开电视屏幕一秒，看向叶樱，“嗯”了一声，视线又回到了电视上。就那一秒钟，比噩梦还要恐怖。
几年前的黄月萱，还梳着漂亮的黑色卷发，穿着礼服在舞台上演奏钢琴。叶樱记忆里面那样的画面还清晰得就像在眼前一样，现在呢？叶樱的胸口又透不过来气了，最触目惊心的是，你觉得现在你面前的女人，已经失去了全部活着的尊严，生命鲜活的勇气，值得期待的明天，全部没有了。
她活着，只不过是还在呼吸而已。
那一个瞬间叶樱甚至不知道妈妈能不能等到自己有名到不愁钱治病的那天。
或者说，等到了又能怎么样呢？这样的生命，多一天，少一天，有什么区别呢？
黄岐叫她，她回过神来，去厨房里帮忙盛饭。
开裂翘皮的桌子，把地板划得满是疤痕的椅子，用了十几年被磕出了小豁口的碎花碗，叶樱端在手里她知道自己回来了，她回到了自己最真实的生活里。
没有香奈儿的高定，没有舞台聚光灯对着，没有所谓的作为八千万分之一的幸运。
她被活生生地劈成两半，一半面对的是挣脱不了的落魄，一半面对的是应付不来的繁华。
叶樱坐下吃饭，黄岐问她，在里面过得怎么样。她说还好，遇到了很好的导师，也见过了更大的舞台。
“交到新的朋友没有？”
叶樱低下头，想了想说：“那里不是交朋友的好地方……”
吃完饭，叶樱说她一会儿要出去。
“去哪儿？”
叶樱想了想，说：“外面。”
不是不想告诉他们，不是刘秋野见不得人，也不是他们会反对。
只是需要解释，她没力气解释了。
叶樱走到楼下，给刘秋野发微信，然后自己坐在路边的台阶上，看着路上的车。
车都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刺眼的白光，过去了一辆白色的，白色，黑色，蓝色，白色，黑色……外卖小哥也很多，美团，饿了么，美团，美团，肯德基……
她摸了一下脸。
哎，怎么就哭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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尿毒症面容胆子小的真的不要去搜……我为了写查资料大半夜地被吓到做噩梦……总而言之生病都是很可怕的，大家一定要从年轻的时候就注意爱护自己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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