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岐这两天心事很重,叶樱看得出来,回家了以后也是少言寡语,问什么都是“嗯嗯啊啊”地回答,自己看着不顺眼的菜就连尝都不尝一口,洗碗也会叮叮咣咣地洗得很大声。
有一天叶樱从学校回来,黄月萱还没上完课,她放下包准备晚饭,去阳台的冰柜里想要拿一片龙利鱼出来解冻,快走到阳台的门口了,叶樱发现黄岐在里面打电话,手里捏着一支很久没抽了的烟,她的脚步顿住了。
“你上次说有希望的那个投资人呢?又回话了吗?”
“他跑得可真是时候……不然我们一起呢,是不是比你一个人去求他有诚意一点?”
“刘秋野?我没告诉他呢,找不到合适的时候开口。”
叶樱不知道电话的那头说了些什么,她只听到,在对方说了一长段话之后,黄岐很慢地说了一句:“这可咋整啊……”是叶樱从来没听过的黄岐的无奈。
他挂掉了电话,在阳台墙壁的瓷砖上按灭了烟,然后起身,看到了站在阳台门口的叶樱,然后愣住了。
“我……我来拿龙利鱼,准备晚饭。”
“哦……”黄岐绕开她,在饭桌旁边拉了一个椅子坐下,“刚才的电话听着了?”
“嗯……”
“听懂多少?”
“其实没懂多少,但是我听到了你们在瞒着刘秋野。”
黄岐笑她挺会抓重点,“听到了也没事,反正最后他也要知道的。”
“那发生什么了?”
“老杜开公司的那点家产这些年败花光了,老杜年初的时候拉了一个新的投资人,签了股份认购协议之后说钱在约定时间内到账,但是就前两天那边突然钻了一个协议里写的不清楚的空子,说我们没达到他的标准,不投了,现在再找投资人或者申请银行贷款都太久了……”
“那是什么那么着急?”
“总部的房租,还有……”黄岐拍了拍叶樱的头,“工资啊……总部那边的人都走了一半了……只不过是你们不知道而已。”
“我也有一个家要养。”黄岐看着叶樱拿着菜刀手足无措地站着,“是吧,小孩……”
“那……那可怎么办啊……”
这不就是黄岐刚刚说的话吗?他也想知道该怎么办。
总部那边的人没了一半,徐图也走了,接下来他就是想要拼命工作也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刘秋野怎么办啊?”
“老杜的意思是,不行让他解约,然后看看能不能把他弄进原野去。”
有的时候公司和艺人之间,不知道是谁在拖累谁。
“专心做饭吧你,别切到手。”
怎么……会这样呢?明明前两天还好好的呢,前两天刘秋野还兴高采烈地去办欧洲签证,然后跑到她学校来,陪她吃食堂,陪她上了两节课,在她身边呼呼大睡,然后被巡课的老师叫醒。他前两天还在学校的长椅上,给她哼徐图新写的歌。
前两天他还觉得图图不会真的就回深圳了。
生活可能在一夜之间就变成你不认识的样子,你甚至可能因为错愕而忘记流泪。
晚饭叶樱可能做的不太好吃,可能因为做鱼的时候水放多了。
她吃完晚饭回到屋子里面的时候,刘秋野的视频电话还打进来,她赶紧去把门锁好,然后接起来,他那边是白天,今天阳光很好。
“我之前不是跟你说奥地利这边的房子每一栋颜色都不一样嘛……趁着今天天气好给你看一看。”他在走上坡,稍微有一些喘。
“你是想让我看景还是看你?”叶樱摇了摇头让自己尽可能忘掉之前的担忧,配合上他脸上的笑容。
“哦对对……”他才反应过来,把摄像头调成了后置,“看到了吗?不但颜色不一样还都是马卡龙的颜色,诶你说他们是不是邻居之间商量好的?”
“你现在在哪里?”
“因斯布鲁克的街上,施华洛世奇的总部就在这里。”
“真的?”
“嗯真的,等我回去买一块小石头给你。”
“会贵吗?”
“你要是有负担我就挑块便宜的。”
他突然把镜头往上摇,“看!雪山!”
城市背后的深绿色,顶着耀眼的雪峰,把这座城市揽在怀里。刘秋野晃动的镜头里,路边是尖顶的楼,每一栋颜色都不一样,每一栋都是美梦的颜色,每一扇窗户外面都有一丛花,可能是鲜艳到烫眼睛的丰花玫瑰,也有可能是石竹和金盏菊。
昨天刘秋野微博发了一组他在奥地利拍的九宫格,说——
旅行是什么
陌生感自由和一切美丽的东西
“我感觉可以在这里写出一百首歌!!”
他把镜头切回前置,手里已经多了一只冰激淋,蛋筒的,他正在阳光下眯着眼睛添冰激淋,他吃蛋筒冰激凌从来不咬,就一点一点地舔,像小狗喝水一样,叶樱跟他说过一次,说你这样吃冰激淋太慢了,会化得流你一身的,结果被他亲了一脸冰激淋汤。
叶樱真的,三番五次五次三番地想要和他说起她今天偷听到的,黄岐的电话,但是最终是没能开得了口。真的,你只有亲眼看着刘秋野这张脸你才知道,知道为什么早就知道的事情,也是该刘秋野知道的事情,但是却说不出口。
因为根本不舍得。
不舍得那样的笑容消失在他的脸上,那样漂亮又真诚的笑容,整个宇宙星河的光辉都在他的眼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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