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后的南江城,春天里更是格外美丽,烟柳画桥,流水人家。
清泷跟在曦君身后,看他礼别诸人,又跟着他走在城内,半步也不离开。只觉曦君举止自若,仿佛毫不在意自己的注视一般,心中忽然一动,含笑问道“阿曦今日可有礼物给我?”
见曦君不理,又追上几步,指着两岸檐下绘有龙形的灯笼,道“今日是我生辰,阿曦也要给我礼物。”
清泷天地化生,其实并不知晓自己生辰,但这南江一城,百年来皆传说这春日佳节乃是龙神诞辰,加之此时风清气朗,文人淑女好做赏春饯春等诸多集会,久而久之,渐成风俗,将此时定做浴龙之节,年年祝祷。逢上十年整庆,南江城内更是欢歌七日有余,灯火辉煌,通宵达旦,笙乐彻晓,连夜不休。
街巷深处,传来声声染了露水的卖花之声,是卖花女正沿街叫卖些白茉莉、玉兰花。
曦君走至那卖花女身边,低声同她交谈,从她篮中抽出一支玉兰,握在手中,对她稍稍点头。春光潋滟,他风神华彩,容色摄人,少女脸颊微红,不敢看他。
他将那一篮鲜花买下,少女又惊又喜,满怀羞涩,忙手忙脚地低着头胡乱将银子收下。
她卖花几日只为攒钱去锦市添件新衣,而此刻,那新衣却似也失去吸引,叫她只想多看曦君几眼。
她徘徊半天,直至曦君身影被深巷整个吞没,方才不舍离去,又急匆匆往锦市跑去。
碧绿的水光晃进深巷,尽头便是江畔,清泷上前将他扣在怀中,隔着层层衣物向内探入,道“殿下,你看这城多美。”
昨夜春雨如洗,又逢浴龙佳节,处处张灯结彩,空气中无处不在地弥漫着快乐富足,正是一派盛景良时。
清泷将头抵蹭在曦君颈侧,道“阿曦,你看这城多美。你对我再好些,好不好?”
曦君半晌不语,忽然微微一笑,将手中白玉兰簪进清泷衣襟。
清泷见他如此,伸出手去,将篮中花都插在自己鬓边襟上,又把曦君怀中银钱全部搜去,故意道“那小姑娘看阿曦都看得呆了,阿曦知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曦君望他一眼,将他身上香花全部取下收回,冷冷斥道“过犹不及。”
清泷任他动作,径自道“我听她心跳可是听得清楚明白。”又道“这些花我既都已戴过,便都是我的,阿曦可不要给错了人。”
见曦君不理他胡言,不由挑眉问道“阿曦可有礼物给我?给我礼物,阿曦便会更加舒服。”
说罢伸手一指,曦君领口便钻出一条细小青龙,化作青光,归入他指尖。清泷笑道“阿曦今日与我在城内扮做兄弟如何?来,这便叫我一声兄长。”
正思量如何叫曦君唤他,却见碧绿河面上,一架彩船遥遥而来,船上歌童伎女,临水起舞,身影翩翩,将鲜花向岸边人群抛去。
他伸手将那洒来的花瓣拂落,道“阿曦身上不要沾了别人的花。”
便听围观一人赞道“南江歌舞果真一绝,名不虚传,名不虚传呐。”
语音未落,又听不远处另一人回道“这歌舞不过普通,晚间云湖上燃放烟火,官属司乐排演玉京献仙曲,才真是世间罕见,观之不负此生。”
见那人不懂,又解释道“若闻玉京献仙曲,千歌万舞难再续。这玉京献仙乃是前朝古曲,失传已久,今上痴迷音乐,苦求多年不得,还是太子殿下亲自调拟古音,排成此曲,献与圣上祝寿。那仙曲演奏起来,真如月宫歌舞,动人心魄,使人终生难忘…”
却见曦君眉目冷肃,突然怫然道“做我兄长,又有什么好?不如与我执剑。”
清龙张口欲言,但见曦君果将身上长剑解下,交予自己手中,心中讶异,又长叹道“明日也是我生辰,阿曦也要这么乖。”
曦君将手中香花结做花环,挂在道他颈上,道“左右无事,诛邪予你也罢。”
两人沿江而行,那河岸两侧也摆着琳琅商货,售卖鲜花水果,绸缎珠玉等。清泷跟在曦君身旁,快乐直往他心中钻去,叫他第一次在意起这人间的庆祝,心道“原来过寿这般有趣,怪不得人人都那般在意,晋北侯得了阿曦一件贺礼,竟挂念了十几年。”
时而得寸进尺,道“阿曦将过去三百余个生辰都赔给我。”时而又轻抚剑身,道“阿曦终于知晓,重铸诛邪,不能没有我。”
春日里枇杷梅子,新鲜的,还带着叶子,清泷拿出从曦君身上得来的银钱,低声对曦君哄道“那叫声好哥哥,哥哥请阿曦。”
曦君却指着另一摊中所售石榴道“这酒十分有趣,不如也买了尝尝。”
清泷道“这时节的石榴岂会新鲜?”仍也买下,依曦君所言,先尝石榴,再食枇杷。
石榴剥开,其内璨如玛瑙,咬在口中,颗颗竟是带着榴香的一股清甜美酒。
那小贩解释道“客人不是南江之人,想是不知。这榴汁酒乃是此处特产,形如鲜果,内藏美酒,除了南江就再寻不得。这酒虽不名贵,尝了却能涤去浊气。”
清泷食罢这酒,再尝枇杷杨梅,果然更觉清美甘甜。
此处河道宽阔,数十艘船舶以彩索相结,载着丝绸罗绮,锦绣文缎,沿岸叫卖,清泷问道“南江织锦颇负盛名,这便是锦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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