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下雨了。
方墨僵**一个晚上的思维开始慢慢转动，他起身将窗户关上，隔了一层玻璃，那嚣张淋漓的雨声仿佛突然被按下音量键，变得沉闷又模糊起来。
洛非还会回来吗？这个连钥匙都懒得带的家伙出门从来不带伞。
应该会挠着头随便找一间网吧坐下来玩个通宵吧。
微弱的声音在心底小声辩驳——可他不是下号了吗？说不定已经在回来的路上……
方墨知道这个念头有多幼稚，职业选手有多少个号只有天知道，国服韩服美服，一区二区三区，何况天下游戏这么多，从来就没有人要求你一定要玩什么。
静默的空间里，冒着热气的咖啡一点点冷却下来，尚可入口终于变成了苦涩不堪。青年单薄笔挺的背影突兀得像一把剑，满身的寂寞将他包裹起来与世隔绝，却又是那样完美地融入进这个画面里。
不想打游戏，不想睡觉，不想说话。
连呼吸都觉得疲惫倦怠。
方墨用手撑着额头，自嘲道，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坐在这里一动不动地等下去？
最可笑的从来不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而是明知不可能却自欺欺人。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响动，像是有人踩过地上枯枝，拨开杂乱的灌木，践踏着层层涟漪的水洼，最后筋疲力尽地倒在门前。
方墨双手撑在桌上霍然站起，椅子拖在地上发出的尖利摩擦声将沉睡的空间彻底唤醒，手忙脚乱间装着咖啡的杯子被打翻，冷掉的深棕色液体缓慢蜿蜒，无声淌下。
方墨几乎是踉跄着跑到玄关将门一把拉开，迎面是蒸腾向上的冰冷水汽和斜飞飘进的雨丝，如同柔软的针尖刺向他，似乎毫不留情又好像是隐藏至极的情深。
一身冰冷，满心火热。
“洛非！”
·
“好大的雨，”高午看着屋檐下的水坑，被不断滴落的雨滴打得震颤不止，地面上满是迸溅开来的细小水沫，“你带伞了吗？没带伞的话还是不要回去了。”
两人从网咖出来就被春末的倾盆大雨困在原地，站在檐下有一搭没一搭讨论起来。
正是四月初，乍暖还寒，温度就像喜怒无常的老女人，白天烈阳高悬，晚上就狂风暴雨。
“现在商店都关门了，下着雨空的出租车也少，”高午一顿，转而想起来什么似的轻快道，“还记得我们以前遇到下雨都是怎么过的吗？”
洛非望着路灯上灰朦的天空，嘴角似有似无地往上翘：“……哪有什么下雨不下雨，不都是在网吧里通宵。”
高午跟着他一起笑，伸出一只手，落落大方：“是啊，要不要一起去回忆青春？”
洛非侧身望去，寒风吹起他一侧的鬓发，身旁的男人背倚着玻璃，里面是灯火通明的网咖，干净透亮，一台台亮起的电脑上是五彩纷呈的游戏界面，吧台上灯牌亮着今日饮品和特供甜点，盘起头发的网管取出一瓶可乐倾倒在装着柠檬的塑料杯里，旁边是打着卷的彩色吸管和薯片，看上去温暖又舒适。
洛非张开嘴正准备说什么，眼角却突然划过一道黑色的残影，随后脚边传来异物柔软地挤压。
他下意识低头看去，一只皮毛被打湿大半的小黑猫瑟瑟发抖蜷缩在他脚下，尾巴紧紧盘在身侧，眼睛都睁不开，却固执地往洛非脚下蹭着。
“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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