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镇上，刚下车就听到张思睿一声惊呼：“白天曲你脚断啦？”
呸呸呸！乌鸦嘴！
“医生说固定一下可以帮助恢复。”迟秦帮他解释。
在一票人的围观下，白天曲被迟秦背着上楼，迟秦把他放床上，谨遵医嘱脚垫高三十度。
“开空调！开空调！快热嗝屁了！”白天曲一进屋就开始喊。
迟秦打开空调，又下楼把刚买的那个纸箱拿上来。
“什么东西？”
“空气循环扇。”
“啥玩意儿扇？”白天曲没听清。
“空气循环扇，你房间不是有的地方凉快有的地方热吗，可以帮助空气循环，降温效果更好。”
“真的？”白天曲坐起来，“打开看看有效果没！”
“稍等会儿，要简单安一下。”
白天曲一脸期待地看着迟秦把它组装好。
循环扇打开五分钟，房间的温度就降下来，平时怎么都要十几分钟，连床这头也有阵阵凉风。白天曲之前甚至想重新换个立式大空调，折磨许久的问题就这样简单被解决，显得自己格外傻X。
迟秦倒像是还不太满意，嫌弃道：“还说是效果最好的，什么果岭风。”
“那自然是比不上你那里天然穿堂风，已经很好了。”
顿了片刻，迟秦忽然开口：“你要不去我那里养伤，凉快，厕所也隔得近，你这里上楼下楼不方便。”
白天曲整个人快从床上弹起来：“我不去！就这里，挺好的！”
迟秦想到白天曲可能不同意，但没想到抗拒会这么大，他深深地探究地扫过去一眼，白天曲垂下脸，掩饰性地解释：“我得养好久呢，还是住家里好点。”
迟秦收回视线，像是无事一般说：“那我这几天搬过来住，隔壁空着的吧？”
“啊？”白天曲完全没料到是这个节奏，“不用……了吧！”
“万一你半夜要上厕所怎么办？”
白天曲马上还嘴：“我不起夜！”
忽然，气氛凝滞，满室沉默。
迟秦心里涨起一场无声的潮，一下一下拍打在胸口。
刚刚的怀疑终于在这一刻有了答案，他按了按眉心，声音里罕见地露出疲惫和无措：“伤筋动骨刚开始要好好注意，你跑上跑下的万一碰着留下后遗症以后再治就晚了，这家里老的老小的小病的病，其余都是女人，谁来照顾你，谁能扶得动你……我不长住，等你好一点了就走。”
如果要用一个词形容迟秦，白天曲第一反应一定是“温柔”。
年轻时总觉得温柔是个不好的词儿，老好人毫无筋骨的绵软，黏黏糊糊惹人厌烦，年纪大一些才知道，真正的温柔其实是洞悉人事的包容，像红尘灯火，似夜半月光。
白天曲半天没说话，良久才涩声说了句谢谢。
迟秦回家拿东西，白天曲躺在床上发呆，后悔、担心、害怕、愧疚，心里什么滋味都有，拎不出一个词可以单独形容，总之怎么都不好受。
这件事其实没有对错之分，但他莫名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事，但错在哪里又说不清楚。
迟秦把布谷带了过来，布谷在院子里追着红烧跑，黎小满又追着布谷跑，角落的笼子还有只鹅在“轧轧”，鸡飞狗跳，整个一动物园。
张思睿偷偷摸上来，问：“迟秦平时喜欢吃什么菜啊？我不知道该做什么菜。”
白天曲看她一眼：“你会做什么做什么呗！”
“不是怕他吃不习惯嘛，”张思睿推他，“快点，他喜欢吃什么？”
自己怎么就没这种待遇，白天曲腹诽，一想，才发现他压根不知道迟秦喜欢吃什么，迟秦平时似乎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偏好，但也可能只是他没注意而已。
白天曲愣神的时间有点久，张思睿又推他一下：“怎么了你？傻啦？”
“没事，”白天曲回过神来，“他好像没什么喜欢吃的。”
“那不吃的呢？”张思睿锲而不舍。
“……好像也没有……吧！”白天曲不确定地说。
张思睿白他一眼，撇嘴：“平时看你俩好得快穿一条裤子你怎么屁事儿都不知道啊！”
白天曲简直无语，我怎么就非得知道？！
张思睿狠狠吐槽了一通白天曲才离开，白天曲游戏打了几分钟就没了耐心，把游戏机一扔，头埋进枕头。
最后张思睿使出浑身解数做了九个菜，开饭前迟秦先给白天曲送饭，看起来合白天曲胃口的菜每样夹了几筷子。
张思睿做饭重油重辣，考虑到白天曲这个废材现在会炒几个少辣的，但油却仍然一如既往地多。白天曲一个人口味不合群也不好意思说，天冷还好，天热起来吃得越来越少。
他这几天胃口本来就不怎么好，看到油兮兮地菜色更不想吃，随便挑挑拣拣吃了几口，饭才吃了一半。
迟秦吃完饭上来收碗，他之前已经把菜在自己的饭上撇了一道油，但看样子效果不怎么样。
“有没有别的想吃的？”迟秦问。
“没有，不怎么饿。”白天曲口是心非回道。
“那要上洗手间吗？”迟秦又问。
白天曲本来不想的，但迟秦这一问，好像突然就有了想法，最诡异的是他的脸居然莫名其妙红了。
完全！
莫名其妙！
因为要下楼，只能靠背，白天曲伏在迟秦后背，残阳打在身上，整个人被一种惆怅的情绪笼罩，要是还像原来那样子就好了。
他偷偷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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