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但听到这句话，直觉季砚琛传递了一个信息给她。
“沈小姐，来这边吧。”刺青的人是两个女人，沈宁唯抬眼瞅了眼极为淡定的季砚琛，说，“好。”
她清丽的面容依然冷淡，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清澈幽深的瞳仁却有些疑惑。
“沈小姐要刺在哪里？”那位女店长身上粉香怡人，说话给人一种温柔祥和的味道，沈宁唯没想到她是给自己服务，而不是薄帘那边的季砚琛，顾忌着季砚琛在场，她手指指了指臀部。
“这儿吧。”她说，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地方不容易被人看到，以后回去拍戏也不用担心走光被发现，“刺小点。”
帘子是青白色的，虽然看不清具体的肌肤形状，只有一个明显的影子，但能看到季砚琛在脱衣服的动作。
沈宁唯没敢再看，纤细的五指紧紧攥着裤子脱掉，趴上床，一动不动。
她侧着脸，眼睛睁着，愣愣的，仿佛在想事情。
绵软的蓝纱覆盖上来，沈宁唯回头看了眼，只留一小块肌肤在外了，举起自己的幺指说：“刺三分之一小拇指这样。”
冰凉的针扎进皮肤里，沈宁唯闭上眼，她有些怕疼。
“沈小姐的皮肤太嫩了，也许比别人更敏感一些。”女店长笑着说，沈宁唯听见，睫毛颤了颤，没吭声。
季砚琛也许是刺在上半身，沈宁唯能看到他的床摇得比较高，靠在上面，似乎在……吸烟。
沈宁唯后知后觉闻到一股烟味，她甚至能想象帘子后季砚琛的眉头舒朗，吐出一口烟后，夹着烟的手搭在床沿的动作，烟灰自然而然落在地上。
沈宁唯看着看着，眼皮开始疲惫地上下打架，早上起得太早，松懈下来就昏昏沉沉。
季砚琛吸完半支烟，侧头看了眼那边安静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沈宁唯感觉有个温软的东西一直在戳自己的脸，隔一会儿戳一下，再戳一下，她拂开，可过后还是不屈不挠地戳上来。
“什么东西……”她趴在枕头里，喃喃说，声音微恼。
站在她床边的季砚琛手指顿了一下，勾勾唇，接着又戳上去，这回却方向一变，两指捏住她的脸颊，不轻不重掐下去。
“唔。”沈宁唯被疼醒，翻身过来，眼睛睁开，见到季砚琛，立即伸手去抓季砚琛的胳膊。她睡意未散，眼里含着被掐出来的泪花，却不敢恼不敢言。
之前她竟然敢上去搂季砚琛脖子，季砚琛已经因为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为了手不沾血极为宽宏大量放过她了，放在平时，十个胆子她也不敢。
她永远记得和季砚琛第一次见面时他凶戾的眼神，狠皱的眉头，港片里的黑.道老大也不过如此。
季砚琛没有放开手，本来从容的眼神渐渐变深，沈宁唯感觉脸颊上的力道松了，可季砚琛看着她的目光让她害怕。
空气骤然凝滞，沈宁唯瘪着的嘴不敢再瘪着，眉毛不敢动，眼珠子也不敢转，直直接受季砚琛漆黑似海的视线。
“乖。”季砚琛最终捏了捏她的下巴，“起来。”然后便拉上帘子，迈步转身出去了。
帘子……
沈宁唯直到季砚琛关上门，才意识到她还盖着蓝纱，女店长刺完后不知道有没有给她拉上裤子，赶紧伸手摸了摸纱下，抓住裤子边缘，攥上来。
回去再对着镜子看看季砚琛给她刺了什么。
“这是你合同，当初签的五年，现在提前解约。”季砚琛淡淡说。
沈宁唯愣着，见季砚琛在解约合同上签字，将纸张递过来，才抿抿唇，伸出手去接。是她两年零三个月前和季砚琛签的劳动合同，上面还有她当时写下的不算好看的字。
他们回来后，季砚琛就派人叫她来书房，一进门季砚琛就拿出一个藏在抽屉里的蓝色文件夹，说要解约。
沈宁唯手指摩挲着薄薄的纸张，原以为很难办到的事，却突然实现了，她应该拿着这些纸就走。
“前些天我向您辞职，您说打断我的腿。”她清澈的眼睛看着季砚琛，说。
“这是原本就计划好的，那天时间未到。”季砚琛见她不服气，淡淡说，“多一天不行，少一天，也不行。”
话都说到这份上，沈宁唯明白季砚琛是早就算好，腿一痊愈就解约。说实话这个解约对她是一件好事，她这两年积攒了季砚琛的不少人脉，能不得罪季砚琛拍拍屁股走人，是她这两年敬业工作的最好结果。
难怪他会允许她接代言。
“这是违约金。”季砚琛将一张银行卡推到她面前，“已经有两百万打到你这张卡上，你稍后可以上网查。”
沈宁唯眼睛蓦地睁大，刚才在想的事一扫而空，解约还有违约金？两百万？
沈宁唯尽量维持着表情的平静，不让嘴角过分上扬，伸手拿过那张卡：“密码是？”
季砚琛：“你生日。”
沈宁唯愣了愣，想起过去两年沈宁唯确实都有给她过生日，上扬的眉眼突然平下来，这两年季砚琛对她还算不错，待遇福利都很好，如果不是她依然想拍戏，在季砚琛身边多做几年应该没有问题。
季砚琛的表情很淡，不是平时他接待生意伙伴时的沉稳从容，也不是那时在刺青店里的复杂深刻，他就是淡淡的处理这件事，跟一个寻常的老板没有区别。
沈宁唯微微笑了笑，在解约书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字体遒劲漂亮，这两年被季砚琛逼着练，才练出这种学生时代学霸才会有的端正好字。
“谢谢季总，我没有想到会有违约金，您真是个好人。”沈宁唯改了称呼，面带微笑，鞠了一躬，然后抱着纸张出门。
季砚琛拿着笔的手一顿，无法下笔。不舍情绪也好，怀念感慨也好，总之不该是现在这样，微笑着感谢他，夸他是个好人。
他拧起眉看她，只看到一个窈窕清丽的背影，然后微微侧脸，关上门，隔绝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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