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公转头就走，我有点傻眼了，毕竟实在不知道这碗值多少钱——反正我肯定没这碗值钱。
我蹲在地上，想着还是先拼起来试试看，就看到一只簸箕已经放到了地上。
“囍字碗在明清两代一直是老百姓家中常见的器物，”四阿公把碎片扫进簸箕，“只是平常的东西，别把手划了。”
我“啊”了一声，有点不知所措。
“你要是喜欢多砸几只也不是问题，”陈皮阿四说，“不过锅里的面要烂了。”
我赶紧站起来把火关小，还好，没浦出来。
“吃完饭去茶楼坐坐，也当是散步，”四阿公把瓷碗碎片倒进垃圾桶，“顺便去见几个老伙计。”
我应了一声，用筷子夹了两下，看着差不多就把面盛了出来。
“怎么了，”四阿公看了看我的手，“还在想那只碗？”
我问：“那也是淘沙子带上来的吗？”
“不是，那种东西不干净，”他说，“你要是想看斗里带出来的东西得等身体养好一点。”
医院的检查显示我并没有什么大病，但可能之前把身体熬空了，所以底子有点虚。
四阿公其实已经九十多了，但是精气神却很不错。腰板很直，走路也不需要搀扶，步履生风。
“大王，汉军他，他攻进来了——”
我坐在茶楼的二楼，看着下面的戏接近尾声。听说是四阿公特地点的这出霸王别姬。
我知道他是谁，我的笔记加上这些日子的听闻已经足够我搞清楚自己身在什么地方了。
他是老九门老一辈排行第四的陈家当家，是红家当家二月红的亲传弟子。而二月红是当时唱戏的一个名角。
这都不重要，九门是个盗墓贼的门派，所以现在陈家下面的盘口说什么的都有，最多的是说我是四阿公从斗里挖出来的。
陈皮阿四他们在后面隔了几桌聊着什么，那几个老人也都过了知天命的年纪，我能感觉到他们看我眼神里的好奇，但是四阿公不提我的事，也就没有人敢问。
这么多天来，我再也没有见过张起灵，我问四阿公，他说要先把我之前满大街问人的事情压下去。我听陈家的伙计叫他哑巴张，不过那天我是听到他说话的，大概是指他不爱说话吧。
话说回来，张起灵，吴邪。这两个名字应该都不太常见，毕竟“起灵”和“邪”都没有什么好的寓意，一般人不会给自己的小孩起这种名字。而“王胖子”，这根本就不能算是个名字。
不过我当时既然把“张起灵”写在第一个，那就说明我认为这个人是最关键的。
我必须亲自见他。
“好听吗？”
老人的嗓音在我身后响起，我这才发现戏已经散场了，于是笑了笑，“嗯。”
陈皮阿四看着我哑笑了两声，有一瞬间我觉得他眼底流淌着浓烈的仇恨。
“功夫练得怎么样了？”他问。
我摇了摇头。按照我的年纪，应该已经练不成什么了。铁弹子和九爪钩我用的水平都只能算是不会伤到自己。
“无妨，”四阿公递给我一颗铁弹子，“你的反应很好，只是身体跟不上。”
他指了指挂顶灯的链子，示意我打断它。那是作古的大灯笼，只是里面不烧火烛，而是用的灯泡。
我往下看了看，“下面还有人。”
陈皮阿四面无表情的说：“这东西轻，砸不死人。”
我迟疑了一下，确实如此，更何况我还不一定打得中。不过我还是等到了人基本上都退出去才举起手。陈皮阿四没有催我，只是定定地看着那盏灯。
就在我夹着铁弹子弹指一发的瞬间，身后传来了破空声。我几乎一瞬间就判定那是冲着我来的，而非陈皮阿四。
为什么？
来不及细想，我努力调动身上的肌肉，以最快的速度侧身躲避，同时铁弹子从手指间飞出去，直打向灯链。
哒。
我看到自己打中了。灯链子瞬间弯曲，紧接着又绷直，随即灯笼摇晃了起来。
我回头一看，一个刚才和陈皮阿四坐在一张桌上的老人拱了拱手，退了出去。
楼下传来两颗铁弹子弹在地上的声音。
那张苍老的脸扯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花签子。”
我听不懂他的意思，只知道刚才那是他安排的。我又看看灯，已经不怎么晃了。气力不足，那一下还是太轻了。
“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要做我陈家的人，至少得有自保的本事。”陈皮阿四背着手，想起当年霍家的小姨。
“二爷，我到底哪点比不上她？她能下斗吗？她有我漂亮吗？她有我床上伺候的好吗？我一心一意跟你，你就不能正眼看我一眼，看我啊？”霍家的小姨撕开自己的旗袍，白的犹如冰玉一般的身段全部暴露在了二月红面前，二月红淡淡放下酒杯，脱下衣服给她披上，“你会下面吗？我想吃一碗阳春面。”
“阿莫，回去收拾一下东西，明天跟我去一个地方。”陈皮阿四说。
我应了一声，“我们大概去多久啊？”
这其实已经不是我第一次下地了，之前四阿公带我去过贵州和云南的两个小墓，并没有出什么事。
按他的伙计说，他完全没有必要亲自去，我觉得他带着我的目的也不像是我一开始想的那样要锻炼我。
“两个星期，”他说，“内蒙。”
后来我才知道，花签子就是天生能看到破绽，可以用身体本能与人动手的人。
陈皮阿四就是一个花签子。他杀起人来就像剃头一样轻松。他的所有徒弟都活的不长，跟着他一朝暴富一朝丧命。不过既然能暴富，还是很多人愿意跟着他的。我虽然不是名义上的徒弟，但是能够活下来完全是机缘巧合。
因为我知道，他就快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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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言我其实不是很懂……请长沙的小伙伴不要介意……后面还有蒙古话也是……
看起来可能有点微陈皮阿四x你
错觉，都是错觉。
加了一些三叔写九门的原文，老九门真的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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