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看向彧引，瞧见彧引醒了过来，正从灵泉中起身，拖着一身湿哒哒的衣服，一步步朝他走来。
二人虽曾是一个人，但性格大相径庭，彧引从来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生人勿近的模样，而他一向温文尔雅，有人曾言公子念玉一笑，能融冰千里。这当然是个夸张的说法。
“宫主与那个楼主进去了？”彧引问，语气倒是一贯的冰冷。
“嗯。”
念玉“啪”地一声合上灵书，递到彧引面前，疑惑地看向彧引，“你到底想做什么？”
为什么不光让宫主大人进去，还把藏月楼主送进去了？
他看着这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脸，明明曾经是一个人，他却总是看不穿彧引到底在想什么。
“念玉，今日是我自当初我们分离灵魄后最高兴的日子。”彧引那双冷冰冰的眼突然生出奇异的光，掩不住里面的激动，抓住念玉一只手臂，“瑶妹马上就会回来了。”
“你在胡说什么？”念玉拨开彧引的手，不解道，“甘瑶已经死了一千三百年了。”
“瑶妹没有死，她好好地活在空间里面，当年我将她的灵魄保住了。”
“空间？你不是说空间是为了存留记忆，待宫主大人知晓过往，为甘朔讨回公道吗？”
“当年为了保住瑶妹的灵魄，我将其放入了结灵空间，后来我发现她借助空间的灵力慢慢强大起来了，只是，她状况独特，没办法再离开，除非先找到一个契合的肉身带她出来。”
而他找了这么久，唯一合适的，不是羡月灵域那个风习，而是宁昭睦。
听到这里，念玉恍然大悟，怪不彧引告诉他一定要将藏月楼主一起送入空间！
他大惊失色，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你竟然将主意打到了藏月楼主身上？！”
彧引冷冷地笑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看着念玉，没有回答，但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你想让甘瑶借藏月楼主的身体重活过来？”念玉又问了一遍，直接拒绝，“不行！宫主大人不会放过你的！”
“来不及了，宫主大人又算什么？他若真那么厉害，何至于被封印一千多年？”
“彧引，算我求你，甘瑶已经死了，请你不要伤害无辜的人。”
“念玉，你我本一体，不要逼我动手。”彧引威胁道。
于是就有了后来宁昭睦第一次被谛忱弄出空间时，看到念玉狰狞的样子。
*
念玉沉默了很长时间，久到谛忱与彧引的那一架都打完了，他还没有开口。
他眼睁睁地看着彧引被宫主大人捏成粉碎，一眨眼的功夫，连渣都不剩了。他慌慌张张地跑过去，却没有抓到即便是一粒尘埃大小的彧引的灵魄。
他神色说不出的痛苦，指尖颤抖着收回长袖中，目光黯然。
随后轰的一声，整个空间支离破碎，无数光的碎片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三个人的身影重新出现在山洞里，三人身后一片明亮，待慢慢变暗后，结灵空间荡然无存。
宁昭睦瞧见念玉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嘴唇动了动，“念玉，你……还好吗？”
谛忱将宁昭睦拉到自己身边，冷哼了一声，“他好不好与你何干？”
“本宫主跟彧引打架受了伤，怎么不见你来关心？”
宁昭睦无奈抬头，露出一个关切的眼神，“您老人家哪里受伤了？要不要紧？”
谛忱微微有些得意，伸出一只手给宁昭睦看，“被彧引的‘画骨’伤了骨头，你瞧瞧。”
哪啊？
宁昭睦翻来覆去地把他的手看了好几遍，没找到伤口就算了，反而觉得他的手越看越觉得好看是什么鬼？
谛忱更加得意了。
本来就没什么伤，他堂堂千碧宫宫主，怎么会受伤？
她不是喜欢好看的手么？那就看个够好了，比念玉好看多了。
谛忱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又让宁昭睦坐在旁边，瞧着念玉时神色骤然一冷，“又臭又长的故事，还等本宫主来收尾吗？”
“宫主大人。”念玉声音不大，头更低了。
“甘瑶和彧引是受谁指使，竟然把注意打在她身上？”他的目光扫过宁昭睦，“如实交代，本宫主可以考虑放你一次。”
宁昭睦露出一副“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感觉所有人都懂只有我糊涂”的模样。
“我并不知晓，我也是今日才得知他的目的。”
“这个结灵空间是我缔结的，你们看到的那双眼睛，还有误以为的时间回溯，想必宫主大人都猜到了，是我用障眼法迷惑了你们。”
那双眼睛只是进出这个结灵空间的“门”，结灵空间有两层，第一层就是那日谛忱和宁昭睦无意中在他书房里进入的那个。
念玉那天不知道宫主大人就在宁昭睦身边，触发了进入空间的条件，于是他们进入了第一层。
谛忱和宁昭睦出来后，第一层结灵空间被人毁了，搞破坏的人不用说也知道是谁。
所以这次谛忱和宁昭睦见到眼睛之后，直接进了第二层。
至于甘瑶的事。
念玉苦笑了一下，“我从未想到，他会这么疯狂。”
大概是怕他反对阻止吧，彧引从来没向他透露过任何消息。
宁昭睦听着彧引的话，结合了在结灵空间发生的事，觉得谛忱话中甘瑶和彧引应该是想做什么来着。
“甘朔的妹妹甘瑶，在灵祀节前夕自杀了？”
她曾亲耳听甘瑶说自己动手杀死自己，后来彧引又把她带到灵祀节前夕，所以她猜测，这一天可能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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