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九点之前，陆淮秋敲开了林家的门。
来开门的是林天骄，她似乎是毫不意外的挑挑眉，开口：“有事？”
陆淮秋被她噎了一下，开口：“天野在你这里吗？”
林天骄一笑，“在是在，但是，有事吗？”
陆淮秋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但他还是尽力温声开口：“我找他有事请要说。”
林天骄似乎还想说什么，林天野走了出来，拉了自己姐姐一把，“你先进去吧。”
林天骄似乎是有些不满，但还是听了自己弟弟的话，她轻哼一声，“你可别就这么跟他回去。”
就这么一句，就彻底把陆淮秋一路上翻来覆去想的话堵得说不出口。看林天骄的态度，事情不像是他想得那么简单。
两个人一个门里一个门外，终于，林天野开口：“我寄你的快递看了吗？”
“我拒签了。”
陆淮秋话音刚落，刚刚才和他见过面的快递小哥就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快递小哥一脸茫然的看着一里一外站着的两个人，似乎在疑惑自己为什么要跑这么一大圈。
林天野喊住快递小哥，付了快递费，把快递拿在手里。
陆淮秋看着快递小哥坐电梯下去，终于是忍不住猛地伸出手制止了林天野拆快递的动作。
他垂下视线，长而卷翘的睫毛有些颤，“你……”他深呼吸了一下，稳住自己的声音，“你能不能先告诉我……这里面的，是什么？”
林天野完全没有遮遮掩掩的意思，直接说了出来：“离婚协议书。”
陆淮秋感觉自己的整个人都被冻住了。
林天野接着说下去：“当初我们签过婚前财产协议，婚前的东西好分。婚后的我也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协议书里面写得很清楚，不会让你吃亏。你看看就签了吧。”
陆淮秋张张口，却发不出什么声音来。明明是七月份，楼道里虽然不闷热，但也算不上凉爽。可他似乎是从手指尖到心口，一路都结上了冰。
他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为什么？”
林天野似乎是有些疑惑，“什么为什么？”
陆淮秋的手指攥紧了装着合约和日历的手提袋，“为什么要离婚。”
林天野似乎是被他逗笑了，“之前我们说的好好的，一共三年，到期作废，你不会是忘了吧？”
陆淮秋的嘴唇颤了颤，但还是稳住了自己的声音， “你真的要离？”
林天野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要离婚的话，总该是有原因的吧。”陆淮秋坚持忽视了林天野口中的合约，“为什么要离？”
林天野有些无奈的笑了，“你不觉得我们现在相处得很别扭吗？总之三年也到了，没必要这么干耗着了。”
陆淮秋心里委屈极了，他低头看向手提袋，那里还露出了日历一角。他开口：“那些日历是什么意思？”
林天野：“？”林天野这才猛地想起来日历的事情——他就是突发奇想放那里，以此来加强陆淮秋对于合约的印象。
为了达到良好的效果，他还特地做了旧。
“你这三年里……”陆淮秋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艰涩，像是卡带的磁片机，“是一直数着日子过的吗？”
“你是只觉得我们就是合约婚姻的关系？”
林天野有些愕然的看着他，“我觉得？”
陆淮秋直直的看着他，林天野摇头笑笑，“什么叫我觉得？合约婚姻是事实，不是吗？跟谁觉得有什么关系？”
陆淮秋又想起自己在路上的那些猜想，没忍住接着问道：“你的意思是，离了之后再结吗？”
林天野立刻摇头，接着开口：“这三年……也不是数着日子过的，日历就是提醒你已经过了三年了，随手放的。至于你说的再结婚……”他顿住了，没再接着说下去。
陆淮秋感觉自己站都有些站不稳，眼看着林天野把离婚协议书拿了出来。他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开口拒绝：“我不签。”
“事实分居超过一年，婚姻自动解除。”林天野看他像是突然闹小孩子脾气的样子有些无奈，“你不签就不签吧，那就等明年直接找律师。其实……你签不签无所谓，我就是告诉你，我们从现在起，就分开了。”
陆淮秋的眼眶有些红，他看向门里的林天野，突然觉得，不过是一扇开着的门，就让他们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深呼吸了一下，转身要走。
身后的人没有关门也没有喊住他，陆淮秋咬咬牙，自己转过身，开口吐出了两个字。“兔子。”
“什么？”
“兔子。”陆淮秋终于是卸下自己的一层包袱，开口：“当初……你一直问我那个公寓里是什么。是我……养的一窝兔子。”
林天野懵了。
陆淮秋别开脸，“这不是骗你……我没有出轨。”
他这句话才说出口，林天野就抬手关上了门。
陆淮秋在楼道里站立片刻，把手里装着日历和合约的手提袋放到了公寓门口，下楼离开。
就算是再喜欢，也不要过多的暴露自己的脆弱面。今天……已经够多了。
这是成年人的恋爱法则，表现脆弱，只会让别人看不起。爱情不是求到手的，像是打猎，要欲擒故纵，要三十六计，要心狠手快。陆淮秋坐在自己的车里，看向还亮着灯的楼上。
离婚协议书，他不会签。
他们不会，不能，不可以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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