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川弯下腰，将地上的垃圾扫到一起。奶奶的糕点铺在这一条街上颇有名气，客人来往之间，地上总免不了脏污。和川奶奶年纪大了，腰不好，所以总是由和川来做清扫的活。
店内弥漫着糕点的香味，和川被这香味勾的有些犯馋。他把扫进畚箕里的垃圾倒到垃圾桶中，店门被推开，和川抬眼，看见是住在同一个小区的李婶。他放下清扫工具，挂上笑容打招呼。
李婶买了一袋子核桃酥饼，付钱时与和川闲话家常起来。
“你们一中是不是已经月考过了，小川考得怎么样？”
和川一面找零钱，一面回答：“还行，进班级前十了。”和川虽然比不上商冬这种考试几乎能满分的学霸，但也算班级的优等生，每次考试都能在班级前列，校内排名也是在百名内徘徊。
李婶点点头，眼角笑得泛出温柔的褶皱：“小川不错，好好学习，考上大学，将来找个好工作，你爷奶也可以享福。”
和川收拾的手顿了一顿，“我会的。”他笑着说。
李婶拿着核桃酥饼出门去了，外面刮着风，和川在门口送李婶出去，冷不防被这秋风一吹，冻得瑟缩了一下。他进入店内，在脑中呼叫了好几声系统，得到只有一片沉寂。一般情况下，系统只有在确定攻略对象、汇报攻略进度以及攻略完成脱离世界时才会出现，平时任凭和川怎么尝试，也叫不出它来。
和川原本只是想着攻略商冬，好尽快完成任务。可是，他现在忽然想到，如果他完成攻略，离开这个世界时，他的家人会怎样，而商冬——又会怎样？
他看着被收拾得一尘不染的柜台，神色渐渐黯淡。
不知道是电玩城的音乐声太大，还是吴嘉海完全无视了和川，他叫了吴嘉海好几遍，就差冲着他的耳朵吼了，那人却仍是愣愣地朝着一个方向看。程安安在不远处和两三个女生玩射击游戏，一局过后，她趴在另一个女生的肩上，两人笑着在说些什么。程安安边说边偷偷地往左前方看去，而后很快收回视线，说了一两句后，又拿起用来射击的枪。
今天和川的班级组织活动，班长带头，叫上愿意出来玩的同学，一起去电玩城，美名其曰缓解学习紧张的压力，其实本质上还是玩。
吴嘉海心不在焉地将左手的篮球换到右手，一点也不在意篮板上的倒计时。
时间到后，机器吐出积分券，和川弯腰把那一卷积分券拿起来。
“和川呀。”吴嘉海闷闷地叫了一声和川的名字。
和川低头整理积分券，懒得理他。
和川的态度没有影响到吴嘉海，他把手上的篮球抛到篮筐，继续往下说：“我觉得程安安可能不喜欢我，她只是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的同学。”
和川抬头，看了他一眼，说：“你向她告白了？”
“没有。”吴嘉海摇头，整个人看起来向霜打的茄子，恹恹的，“我能感觉出来。”
“万一你的感觉是错的呢？”
吴嘉海没有再说话，看起来心情低落。
看着他这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和川决定大度地原谅他之前无视自己的事，他拍拍吴嘉海的肩，搜肠刮肚地找出几句安慰的话：“别太伤心，她不喜欢你也不喜欢别人呀，你还有机会。再不济，可以找其他女生喜欢嘛，没必要一直吊在程安安她这棵树上。”
吴嘉海朝旁边看了一眼，程安安握着枪，似乎被屏幕上的怪物吓到了，后退几步叫了一声，而后又笑着举枪去射击。短发女孩的侧脸明媚，每次他看到她，就像看到了最澄净的晨曦。
“我不会喜欢上别人了。”他说。
吴嘉海心情不好，也没有兴致玩，可他却不想回去。因为在这里，他能看到程安安。
程安安，程安安……即使是念着她的名字，心中也是欢喜的。
商冬冷静地一枪一枪打掉屏幕上的骇人的怪物，溅出来的鲜血糊在屏幕上，数据构成的血液一点也不逼真，假的可以。左上角的分数一节一节得攀升，已经破了最高纪录。游戏结束时，看着屏幕上炸开的烟花，他放下枪，烦躁地啧了一声。
他重新把游戏币塞进去，一局又重新开始。
似乎在这种暴力游戏中，心情才会稍稍好上一些。
“九千多分，商冬你怎么这么厉害。”和川突然从后面靠到商冬肩上，看见屏幕上的分数，他笑了，笑的时候眼角微微垂下，是十分无害的样子。和川转头对着商冬又说了一遍，“你太厉害了。”
商冬低头看着手中的枪，黑色的枪身，握在手里沉甸甸的，做得很逼真。他把枪口转了个方向，对着身后和川的心脏。
和川收了笑 ，他低头去看抵在胸口上的枪，商冬的手白皙修长，十分好看，握在黑色的枪把上，颜色对比鲜明，指节突出的弧度也分外有美感。商冬撩起眼皮，看向和川，他眼中的情绪沉静，像一抹春天未化的雪。和川此时却想着，如果被这样的人一枪捅进心脏，他也是甘愿的。
“我在想，是不是一枪将你的心脏破开，会不会就能赶走那上面多余的人。”
和川歪头思考了一会，过后竟然煞有介事地说：“你可以试一下。”
商冬看着他许久，最后放下枪，轻声说了一句：“我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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