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柏背肩一僵，还没挣扎起身，眼睛上的冰贴就被取了下来。
视线短暂地模糊了一下。
逐渐清晰。
迅速对焦。
他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一双沉静幽深的黑眸正瞧着自己。
左眼的眼角还有一颗很小很小的痣。
那一瞬，似乎有什么突然钻进了沈柏脑子。
砰砰——
沈柏感觉到胸腔的心脏猛地一缩。
直接腿软得差点缩到座位下头去。
所幸商陆一把拉住了他。
“跟我出来。”他听见商陆又说了一次，“有话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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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柏被商陆带到了楼道拐角。
这里靠近年级组办公室，平日就比较人迹罕至，再加上现在大雨倾盆，天然隔音，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沈柏站在商陆对面。
他脑子一片空白，实在不敢去看商陆的眼睛，只好垂着脑袋猛盯鞋面。
——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啊！
——谁能告诉我那天晚上为什么是商陆本人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可怕！！！！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太可怕了啊啊啊啊！！！
沈柏大脑火力全开，猛刷弹幕。
表面上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如果这里不是学校而且非洲大草原，沈柏绝对倒地装死。
立刻马上！
“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商陆突然开了口。
沈柏下意识抬头，张大了眼，下意识反问，“我有什么要跟你说的？”
商陆“嗯”了一声，大方道：“我现在有时间，请说。”
“……”
沈柏眉头一跳，“我说这位学长——”
然后在商陆微微皱起眉的不悦表情下，酌情换了个称呼，“这位男士。”
“……”
“刚才是你把我叫出来的。”沈柏装作一副没事儿人一样，好声好气地跟他讲道理，“按逻辑来说，是你找我有事。”
沈柏顿了半秒，然后飞快说道：“如果你没事的话我也不会跟你计较的那我就先回去了拜——”
说完他就准备往楼梯蹿。
他还没迈开步子，就被商陆一抬胳膊拦住去路。
然后拎了回来。
接着商陆靠近他一步，稍稍低下头，眉梢微微扬了一扬，“你不说，那我说了？”
沈柏被他逼得倒退两步，背后贴上墙壁。
无处可逃，他只能点了点头，摆出一副大度且无所谓的模样，“那、那你说……说呗。”
“这位同学。”
商陆学着刚才沈柏的语气，又进一步缩短了俩人的距离，几乎复刻了一周多前俩人在沙滩上的姿势。
只不过这一次沈柏感受到了更强烈的压迫感。
——面前的人是商陆。
不是什么别的长得像的。
而是真真切切的商陆本人。
沈柏呼吸紧促了起来。
可他担心呼吸暴露自己，一点一点地把脑袋给垂了下去。
下一秒，他的下巴被商陆捏住，抬起。
只能被迫看向那双黑眸。
“差不多十天前，我这里受了伤。”商陆指指额头，平静得像是在宣布一件与他无关的事，“然后有一些事，记不清楚了。”
沈柏瞳孔紧缩，只来得及短促地“啊”了一声。
“可是。”
紧接着，商陆又缓慢而清晰地说道：“我记得你。”
沈柏张大眼，又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简短的，“啊？”
“记、记得我？”沈柏心跳如鼓，“记得我什么？”
“沈柏，都南中学，高一十班。”像是背课文一样，商陆继续说道，“金牛座，血型b，喜欢安格尔和德彪西……”
“等……”沈柏不得不出声打断，“等一下！”
商陆停下，挑眉看向他。
“这些……”沈柏往墙上缩了缩，“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脑子。”商陆点了点太阳穴，“好像是有人跟我说了一次，然后单曲循环，已经一个多星期了。”
“……”
那天的事沈柏一觉醒来相关的记忆全部残缺不全，根本拼不出一副完整的事件来。
他就记得自己喝嗨了，然后碰上了个长得跟商陆有得一拼的帅哥。
当时他好像拿了一块作案工具来着。
后来这个帅哥就躺在了自己面前。
再然后——
就一片空白了。
在他都相信了那不过是个梦之后，现在突然告诉他，这不是梦，是真的。
而且那个帅哥不是别人，就是商陆本陆。
——这刺激过头了吧！
而且沈柏你是原始人吗！
在路边看中一个帅哥就把人家敲晕，怎么着，是准备拖回山洞然后这样那样吗？
等等。
这样那样？
不、不会吧……
沈柏眼前发黑。
他疯狂深呼吸，可空气稀薄得像是突然把他给扔到了月球，“那除了这些……还有吗？”
商陆点头，“还有。”
沈柏快要站不稳了？
他一咬牙，英勇就义道：“什么！”
“你说其实你只有172，好矮。”商陆无情转述。
“……”
“然后你就把自己矮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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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更尴尬了。
沈柏双手双脚都无处安放，从脸颊到脖子红了一片。
他双颊缓缓地充气鼓起。
然后又突然泄气，瘪了下去。
看起来软乎乎的。
“还……”沈柏耷拉着脑袋，“还有吗……”
没想到商陆又给出了肯定的回答，“有。”
沈柏已经绝望了。
他仿佛看见了自己被警察当众拷走。
岑月直接晕了过去，沈臣明抱着她，哭天抢地。
而虞桥则是被闻讯赶来的训犬员给栓住了脖子……
沈柏晃了晃，扶住了墙，“你，你一次性说完。”
在他绝望的眼神中，商陆的眉眼似乎带上了显而易见的笑意，嗓音低沉，仿佛掺杂了点儿蛊惑的意味在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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