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十二年，倪其年年都要来吃一次饭，却没从来没看过菜单。趁着刁鹤荣还没来，他把菜单从头到尾好好翻了一遍。
刁鹤荣推开门的时候，倪其刚好看完最后的点心。
“你来了。”倪其放下菜单，招呼刁鹤荣坐下。
刁鹤荣直接坐在他右边的位置上，顺手拿起他面前的茶水喝了一口。
倪其指指他面前：“我给你倒好了。”
刁鹤荣：“我知道，但我就想喝你这杯。”
倪其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么明显的撩骚，只能把菜单递过去堵他的嘴：“点菜吧。”
刁鹤荣拿过菜单，粗略地看了一遍，问倪其：“怎么突然叫我出来吃饭？”
倪其：“你上次不是说这家才挺好吃的吗？今天刚好路过这里，就叫你过来尝尝。”
“就是这家店啊。”刁鹤荣环顾四周，包厢收拾得很干净，不过壁纸柜子的确有些岁月的痕迹，能看出这家店开了不少时候了。
刁鹤荣拿起旁边的笔和点菜单，边翻边问：“你想点哪些菜？”
倪其把自己挑的几道说出来，刁鹤荣记着记着就开始皱眉。
“我记得你不是很喜欢吃内脏类和加了葱蒜的菜，为什么这几道都是？”刁鹤荣指着菜单页上对应的菜肴照片问道。
倪其不甚在意地看了一眼，回答：“你喜欢吃就行，我没有特别讨厌的菜。”
刁鹤荣直接把刚才记下的几道和倪其口味有冲突的菜都划了，然后把菜单递给倪其，认真地说：“挑一些你喜欢吃的菜。”
“哎，我喜欢的？”倪其瞬间有些慌张，接过菜单无意识地翻了几页，又看向刁鹤荣，为难地说，“我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你看着点就行了。”
刁鹤荣见好言相劝没用，干脆一把搂过倪其，强迫他和自己一起从头看一遍菜单。有他不喜欢吃的食材的菜直接跳过，剩下的就跟倪其反复确认，到底喜欢还是不喜欢。
花了二十分钟，终于在点菜单上写下四道菜和一道汤。
刁鹤荣按铃让服务员过来拿走菜单。
倪其在一边坐立不安，他扭着手指，小声问刁鹤荣：“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其实我吃什么菜都可以，没有特别的喜好。”
刁鹤荣没有说话，双唇紧抿，直直地盯着他。直盯得倪其恨不得把头埋进桌底，才向他伸出手。
倪其愣愣地看着伸到面前的手掌，在刁鹤荣的示意下，把自己的手缓缓放上去。
刁鹤荣五指张开，把倪其的手牢牢扣住，放在唇边，轻触了一下倪其冰凉的指尖。
他放轻声音，温柔地说：“我不会觉得你麻烦，你对着菜单犹豫不决的样子只会让我觉得很可爱，让我更喜欢你。因为你的犹豫不决和百般推辞，都是因为你对我抱有感情，你希望能尽量满足我的愿望。但是……”刁鹤荣话锋一转，轻轻抬手捏住倪其的后颈，让他直视自己，“我希望你明白，你喜欢我的同时，我也喜欢着你，这是一样的感情。你想给与我的，我同样想要给予你。不管是喜欢吃的菜，还是想听到的话，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希望让你得到。”
倪其望着刁鹤荣的双眼，明明应该漆黑一片的瞳孔，却因为满溢而出的爱意，闪亮得仿佛繁星璀璨的夜空，流淌着点点星光。星河中倒映出自己的脸，带着犹豫、畏缩的脸。倪其不知道原来自己脸上一直带着这样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时刻想要逃回自己洞穴的老鼠。他抿了抿唇，不知道是为了谁，或者什么事，只是忍不住向刁鹤荣道歉：“对不……”
刁鹤荣不等他说完，凑上去亲了一下倪其的嘴唇，把他没说完的话堵了回去。
“你不需要向我道歉，我并不是觉得你有哪里做错了，只是，”刁鹤荣一下一下啄吻着倪其的脸颊，柔声安慰道，“只是我希望你可以多为自己考虑，让我接触到最真实的你，让我知道你喜欢什么讨厌什么，而不是‘随便，都可以，没关系’，不是‘你喜欢你高兴就好’，好吗？”
倪其不善于表达自己，但他可以通过最直接的方式让刁鹤荣明白，自己会认真去思考他的话。只见他抬手捧住刁鹤荣的脸，反客为主地吻上刁鹤荣的嘴唇，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静静贴在一起。
刁鹤荣感受到倪其的主动，高兴地眯起了眼，正当他想更进一步的时候，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砰砰砰。”服务员在门外问道，“您好，请问可以上菜吗？”
倪其想都没想，一把推开刁鹤荣，端端正正坐好，高声对外面喊道：“方便，请进！”说完才发现自己的态度有点此地无银，连忙清了清嗓子，端起杯子假装喝水。
直到所有菜上齐，服务员退出去把门关上，倪其才想起看一眼刁鹤荣。
刁鹤荣垂着头坐在一边，一副了无生趣的样子。
倪其：……
亲到一半突然把人推开好像的确，不太好。
为了表示歉意，倪其给刁鹤荣夹了一筷子菜准备放进他碗里，小声说道：“尝尝这个菜，你应该很喜欢吃。”
刁鹤荣不动声色地看着筷子伸到自己面前，瞅准机会一口咬住，就着筷子把菜吃进嘴里。咽下去后装模作样地评价道，“很一般嘛，不过因为是你夹给我的，所以可以算作好吃。”
倪其看看一脸理所当然地刁鹤荣，再看看自己手里被他叼过的筷子，难掩笑意地把筷子塞进刁鹤荣手里，在他阻止之前拿过了他那双还没用的筷子。
倪其：“你不是喜欢我喝的茶吗？现在我把自己用的筷子都给你了，还不高兴吗？”
刁鹤荣难得一次被堵得说不出话，这感觉怎么……就那么好呢！
两人一会儿给对方夹菜，一会儿斗斗嘴，很快吃完了几道菜。
结过账后，倪其从桌子下面拿出背包，让刁鹤荣帮他背着。
刁鹤荣好奇地掂了掂，不是很重，随口问了一句：“这里面装了什么？”
倪其笑着说：“我的过去。”接着他叮嘱刁鹤荣，“你可要抓牢了，一旦丢了，失去的可不只是我的过去。”
刁鹤荣完全不顾及形象地把包背在胸前，拍着包许诺道：“作为你的未来的构建者之一，我保证，会永远守护你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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