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秦铮端着两杯柠檬气泡水过来了，两人都没有说话，安静对坐着，视线也没有相交。柜式空调在旁边缓缓吹着冷气，安静得吸管动一动就能听到冰块与杯子碰撞的响声。雪松和兰花在清爽微酸的柠檬香气中隐隐互渗，气氛变得有些暧昧了。
秦铮叼着吸管一口气喝了半杯，很想打破这奇怪的氛围，脑子却空空的想不出什么话题，搁在膝上的手伸开又收紧，喝了这么多冰的身上也还是发热，不知怎的暗暗有些着急起来，只能又低头猛吸，杯子直接快要见底。
林一航瞟了眼他汗涔涔的脑门儿，牙齿轻轻咬着吸管，也在绞尽脑汁地想，好不容易才灵光乍现，没头没尾地问了句：“为什么，我的没有冰？”
“一般……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好像那些omega很少要冰的。”
“那些omega是女孩子吧？”林一航说着，脸有点儿红，“我是男的，不会有……所以不碍事，能喝冰的。”
秦铮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没怎么跟omega接触过，只在一堆人一块儿玩的时候和女omega打过交道，依稀记得她们有时喝东西会不要冰，也就给林一航点了个不冰的，完全没想过生理上的差别——
冰不冰的有什么关系？这话题也太捞了，叫人怎么聊得下去？
但总归是感觉自在了一些，秦铮脑子又好使了，不打算再跟他掰扯这个，便问：“你还没告诉我你之前乐什么呢，我怎么总觉着你在笑话我？”
林一航又想笑了，弯着眼睛吸了一大口气泡水，正要开口，却突然呛到了，捂着嘴咳嗽起来，指缝冒出水渍，顺着手掌淌到小臂，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秦铮失笑：“你喝个水都……”林一航剧烈咳嗽着，眼尾发红，湿漉漉地看了他一眼，他顿了顿，心跳起来，起身过去帮忙顺气，手掌按住林一航的背把人压低，而后安抚性地拍了拍，语气平淡地指点道：“低下去，再低一点儿，用力捶几下胸口。”
林一航依言照做也花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去，脖子都咳红了，喘匀了气抬头，一脸生理性泪水，眉心蹙着，看上去很有些狼狈。秦铮心脏却跳得更欢快了，他按着林一航的温热的背心，稍稍一挪便摸到那单薄的蝴蝶骨，轻颤着，真的好像有只蝴蝶在他掌心振翅。
他被那种奇异的感觉攫住了，又不敢多用力去感受，只能轻轻贴着，一时之间不太舍得放手，直到林一航抹着嘴开始找纸巾，他才有些艰难地把手收回来，从兜里掏出那张小手帕递给他。
林一航觉得实在太丢人了，接过来草率地擦了几下脸，捏在手里恹恹的不太想说话，但拇指摩挲到手帕上浮凸的兰花，心情又好了一些，小小声说：“我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哥，你一直带着这个呢？”
秦铮莫名有点儿心慌意乱，鼻子里“嗯”了一声，扯谎道：“也不是天天带吧，出门看见了就往兜里一塞，省得买纸。”其实他压根儿不怎么买那种手帕纸，流血流汗用衣服擦就行，哪儿这么讲究？他向来不喜欢带这些小东西，却把林一航送的小手帕天天带着了。
……这是人家答谢时送出的一片心意，而且这玩意儿还挺好用的，这会儿不就派上用场了？而且是蓝色的，看着没那么娘，旁的人也没见他掏出来用过，不会逼逼歪歪的。
搪塞了自己一通，秦铮绷住了酷哥儿脸，朝林一航伸手，“让你有事儿没事儿笑，喝个水也能呛着。用完了就还我。”
林一航摇头：“都脏了，我洗了再还你。”这手帕上又是口水又是眼泪的，他才不好意思还回去呢。
“没事儿，给我，我自己会洗。”这话的意思秦铮自己品着好像也不太对劲，有些生硬地补充道，“你送我就是我的东西了，我不习惯我东西交给别人洗。”
“可是……”林一航握着手帕，期期艾艾地说，“真的脏了，我……”
秦铮其实也不知道自己非要把这块儿脏手帕要回去的理由，他只知道林一航多半不会轻易把东西交出来，便眯缝起眼睛，趁其不备，一下子把手帕从林一航手里抽了出来。
林一航急了，忙站起来抢，他侧身轻巧躲了，把东西举高，偏头一笑，唇畔的弧度有些痞气：“干什么呢？跟我抢？现在是我的啊。”
林一航踮脚够了一会儿，秦铮比他高出一截，手长脚长，他不蹦起来根本就够不到，而且秦铮还会躲，他尝试了几下就放弃了，转而商量着央求道：“哥，我再做一个给你，好不好？这个脏了，也很旧，是我三年前做的，丢掉好不好？”
秦铮装着思考了几秒，林一航眼巴巴地瞅着他，他拎着手帕在林一航面前晃了一下，林一航正要伸手拿，他又收了回去，全然没发现自己的行为有多幼稚，只觉得心情十分愉悦。晃了两下适可而止之后，他把手帕往兜里一塞，这才懒洋洋地开了腔：“不好。”
林一航撇了撇嘴，看着他双手插兜大摇大摆地晃出小店，走进那片明亮的日光里，些微羞恼的情绪不一会儿就烟消云散了，只剩下心动和欢喜，迫使他拔腿追上去，和他肩并肩走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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