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紫自黑暗中浮出来,如同幽灵,紫衣束袖,门口的侍卫无声无息的倒下。铭色颀长的身影劈开月光,拉着吴远川顺着长长的回廊一路奔跑,一直跑到头,吴远川才撑住膝盖喘气。
铭色扶住他的肩:“这是个附属于世界的独立空间,我在尽头开了扇门,送你出去。”
吴远川这才发现自己站在永耀宫浮星殿的最顶层,方才一路曲曲折折的回廊皆是往上走的,低头脚下是万仞立壁,灯火通明。大风吹得衣袂翻飞。月光的清辉给远处曼珠沙华殿雉堞上未化的残雪染上莹蓝色,和灯火辉煌的大殿形成鲜明对比,仿佛天上地下两个世界。
广场上钉逆反者的十字架已经取下,四周竖立着八跟笔直的汉白玉盘龙柱,柱间彩绸相连,隐隐衬托出庆典的庄严与喜庆。曼珠沙华殿前停满了天马,人类的车,还有各种叫不出名字的交通工具。托着金盘的侍从穿梭于人群中,井然有序。不断的有吸血鬼自金色广场尽头出现,黑衣斗篷,缓缓而行,最终融入曼珠沙华殿的暖色光华之中。
“楚鸿浩把永耀宫的中心转移到曼珠沙华殿,前任一夜的浮星殿几乎荒了……”铭色的声音安静如水:“明天就是继位典礼,那边正在举行晚宴,天亮前人还要来得更多。”
铭色停了会儿没说话,开始慢慢在地上画六芒星,声音轻得仿佛在跟自己说话:“你最终还是没有杀他……”
吴远川别过脸:“你一直在旁边看着。你不高兴?”
铭色嘴角弯起个苍白的微笑:“不……你不杀他,我很高兴。我不想再逼你杀人。”
铭色身子晃了晃,吴远川迅速抓住他的肩膀:“你胡说什么,你脸色很难看……”
铭色侧着脸瞅着他笑:“那一瞬间你要不拔枪,我就冲出来了。死也要把楚鸿浩从你身边拉开。”
吴远川努力架起铭色,翩翩倒倒的摸索着走:“我以前在暗辰殿住过,知道哪里可以休息。我带你去……你这是怎么了?”
铭色笑了笑:“没事,中了点毒,已经解开了。”
唇忽然被柔软温暖的东西覆上,铭色抱住他身子的手臂温柔而坚定,措手不及。铭色勾起他的背,俯身吻得更深,吴远川愣住,满眼就看见天幕上银色的星星闪啊闪。铭色不像楚鸿浩,专注于挑起欲望,他的吻细腻绵长,像春天干净温柔的风。
脸颊碰到湿润的水,铭色修长的手指描过他脸的轮廓,嘶声道:“我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你……送药的时候我真的不知道是你……”
吴远川踉跄两步推开,肩膀却被铭色死死抓住:“今天不告诉你,恐怕没机会了。你不知道看到你和楚鸿浩上床的时候我心里多难受,我差一点要从暗处冲出来把你拖走,忍了又忍……遇见你的日子里,我忍了又忍。”
铭色忽然轻笑:“我差点以为自己能忍一辈子。”
晴朗干燥的风里似乎有千万片雪花自胸中穿堂而过,吴远川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我很高兴你没有杀楚鸿浩。他必须死,但我不希望杀他的人是你。”铭色慢慢站直身子,遥指远处的曼珠沙华殿:“你看,那边人群之中有李哲和史宇文,光头陈搞来了火药……天一亮,这里就化为火海。我去杀楚鸿浩,你用这个六芒星做的门逃走。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前段时间中了毒,本来就活不了太久,小川川你不用伤心……”铭色惯常性的戏谑:“我可以把你这种难受的表情当做接受我的爱吗?”
“你喜欢我多久了?”
铭色挑起眉毛笑:“你真想知道?从上辈子就开始了。可惜你眼里只有楚鸿浩。”
铭色身子衬着夜空显得异常单薄,吴远川的声音很低声:“对不起。”
铭色摇摇修长的手指:“不要担心我。人偶师专门做人,很厉害的,哪个器官坏了拆下来重新换一个就是,一时死不了。”他的神色有些茫然:“我都不记得自己活了多长时间,遇到夏明若后我的容貌就没变过。”
一直在时光和人海中跌跌撞撞,直到遇到那片干净而美好的灵魂。
夏明若的笑容就像盛夏的阳光,刺痛了深暗房间里人偶师的眼睛。
曼珠沙华殿也有光照不到的地方。一只白猫悄无声息的叼来铜钥匙,李哲打开一扇尘封的旧门,门后一片黑暗。片刻后他回头挥手:“东西搬进来。”
脑后突然抵上冰凉的薄刃,有人冷笑:“你就是惯用手术刀的李哲。同行相见,请多指教。我是三夜白刃。”
李哲站得笔直的身子突然急速的顺着刀刃方向倒下,半空中一个急转,袖底滑出手术刀,堪堪避开劈下的寒光。白刃咂舌:“不错,竟然跟得上吸血鬼的速度,不愧是楚鸿浩当年□□过的人……”
李哲这才看清他手上拿的竟然也是手术刀。
白刃弯起嘴角:“……忘了说,我是七夜中唯一的一个医生。”
李哲被带到楚鸿浩面前时,白刃右臂被细小的刀刃切得只剩下骨架,正一分一分自行愈合。楚鸿浩站在铺了红地毯的大厅正中间,俯身看李哲身上的血迹,单手端起一只高脚杯,赞许道:“能逼三夜至此,不枉自当年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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