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热的房间里烧着地龙,丫鬟们来来去去,温水端了几个来回,床上的人依旧不见清醒。
常福守在床边,听着帐幔内传出的不甚清楚的呓语。
身着狐裘的丞相大人走进屋内。
如往常无二的清冷脸色此时微微苍白,他抵着唇,轻声咳嗽,“陛下身体如何?”
常福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至今未醒。”
穆怀瑾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都离开。
常福却等着丫鬟们都走后,突然跪在了地上。
“丞相大人,奴才感激这些年来您对陛下的照顾,但奴才斗胆恳请您放过陛下吧!若是丞相想要什么,开口便是!也好过如今这般折辱陛下!陛下身体不好,这您是知道的,何苦折磨他呢?!”
穆怀瑾沉默片刻,“我折辱他了吗?”
“丞相大人昨夜所做之事难道称不上折辱吗?!”常福愤恨,“陛下至今未醒,不就是因为丞相大人带给他的打击太大了吗?说句不好听的,陛下这般信任丞相大人,丞相大人却这般对待陛下,就不怕陛下寒了心吗?!”
穆怀瑾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不,你说错了,他可不信任我。”
常福眼睛微微瞪大,心底像块巨石不停下坠。
他自然清楚窦幼清并不信任穆怀瑾,只是说给穆怀瑾听罢了,但若是穆怀瑾本身就知道窦幼清至今为止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利用和缓兵之计……
那陛下已无路可退。
常福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彻底的悲怆和绝望压倒在他身上,他转过头去看虚弱的陛下,心尖发酸。
“奴才恳请丞相大人,放过陛下吧!”他伏在地上,只不断地重复着恳求。
穆怀瑾倦了,招手唤来侍卫,将跪在地上的人强行拖了出去。
等屋子里终于清静了下来,穆怀瑾才脱了鞋子,小心翼翼地钻进了窦幼清的被窝里,他搂着睡着了也皱着眉头的青年,轻轻吻他的眼睛。
身后的疼痛依旧清晰,穆怀瑾小心侧着身体。
昨夜虽是他强迫,但到底他是承受一方,受的苦楚要比窦幼清多了七分。
但至少穆怀瑾身体强健,若是窦幼清,怕是承受不住这般痛楚,他也不舍得让他难受。
“可是……你还是难过了吧?”穆怀瑾微微叹气。
他看着窦幼清眼角渗出的泪珠,心口不住地发疼,却又有些疲惫地垂眸,“幼清,我等得太久了,真的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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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烛火突然亮了起来。
睡在外室的安路警觉地惊醒,“大人?”
屋内寂静非常,半晌才传出穆怀瑾沙哑的声音,“无事。”
“大人可是梦魇?”
“无碍,只是做了个奇怪的梦,你继续睡罢。”
穆怀瑾盯着跳跃的烛火,神情空白,他恍惚着伸出手去触碰自己的嘴唇,温热的,仿佛还能回忆起那双唇的柔软与湿濡。
梦里的幼清那般大了……也更加令他神往。
啪嗒一声,沉思中的穆怀瑾突然清醒过来,他像失了魂一般盯着床下的玉佩,又猛然弯腰去捡。
被小心擦拭的玉佩刻工拙劣,两面分别歪歪扭扭地刻着瑾和清二字,这是去年他生辰小孩儿送给他的礼物。
时间流逝太快,转眼间就度过了四个春秋。
而他心底的欲念却在不断地发酵膨胀,有时候他甚至害怕会在无法控制下做出伤害窦幼清的事来。
唯一令他感到欣慰的是,小孩儿终于长大了,为人处事也有了帝王的模样,平时面对朝臣的君王气度自然矜贵,便是赵太史也不免欣然点头。
这几年,穆怀瑾也将朝内的势力清除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多是支持皇帝的人。
所有的都在他掌控之中,或许唯独预料不到的便是窦幼清的心思了。
穆怀瑾知道小孩儿并不信任他,只是碍于境况所迫,但相处这般久,他总期盼着能将那颗其实并不坚硬冰冷的心给焐热。
至少,窦幼清对他足够亲近。
隔日,安路带来消息。
“陛下收到了金国的祝贺,在考虑对方的提议。”
“什么提议?”
“金国希望在陛下加冠之时将公主远嫁过来,以示友好。”
穆怀瑾练字的手一顿,神色不变,“金国有适龄的公主?”
“三公主再过两年,正是出嫁的年龄。”
“陛下什么反应?”
“挺冷淡的,不过也没有反对。”
穆怀瑾嗯了一声,继续练字,半个时辰后他清洗毛笔,沉声道:“备车入宫。”
穆怀瑾入宫时,窦幼清正在批改奏折,见那道熟悉身影走进来也没抬眼。
穆怀瑾如往常一样坐在一旁看书,等着窦幼清批完奏折才递上一杯茶水。
“你收到消息了?”窦幼清心如明镜。
“嗯,”穆怀瑾也不藏着掖着,“陛下在考虑?”
“算是,”窦幼清淡淡道,“毕竟金国与我国世代友好,和亲一事十分妥当。”
穆怀瑾沉默。
“再说,我至今未纳妃,后宫空置,朝臣也多有不满吧?”
前世的窦幼清听从穆怀瑾的话,直到弱冠之时也未曾领略过男女之事,至于和亲一事更是由穆怀瑾用恰当的理由给推了,最后弱冠那一夜便成了窦幼清的初夜。
或许正是因此,回忆起来才更加触目惊心。
“这是陛下的意愿吗?”
窦幼清看向他,突然露出个笑容来,“你不开心?”
“我会开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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