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火锅，贺启像往常一样将顾乐送回家。
他开车回到家时已经十一点了，客厅的灯却还是亮着的。
贺启见惯不惯得换上门口的鞋，对沙发上坐着的女人视而不见。
“又这么晚才回来。”
贺启抬步朝着楼上走去。
“天天就知道花天酒地！跟你爸一个德性！”
贺启面无表情。
“你给我站住！这就是你对待母亲的态度吗？！”
女人尖利的嗓音在怒火下更加刺激耳膜，她抬手将手边的茶杯砸过去，贺启侧身躲了一下，茶杯便砸到了他身后的墙壁上，砰得碎裂开。
贺启扯开唇，露出一个微笑，眸底却是深沉的平静。
“妈。”
顾乐在干洗店做了一段时间，店主告诉他要停业了。不过因为他手艺好又聪明会干活，店主给他介绍了份工作。正好店主有个朋友刚开花店，现在急需要人帮忙，特别是会插花的。
顾乐犹豫了下，因为他不会插花，但店主满口保证，说可以免费让他进行一个月的培训，而且之后绝对让他上班，薪酬很高。
顾乐心动了。
培训要比干洗店轻松一点，每周三次，每次一小时，顾乐学得快，时间便花的少一点。
想到之后有稳定的工作，顾乐的心也放下来了，毕竟花店不像干洗店是兼职，听说是会雇佣他作为永久工的，而顾乐刚好不打算上高中。
眨眼间，中考就到了，考试前晚，顾乐收到了两个人的祝福，一个是他妹妹顾想，一个是贺启。
很神奇地，顾乐和贺启互相都不过问对方的情况，却诡异地保持着亲近的联系。
顾乐有时候会想，贺启思念的那个老朋友一定是个非常好的人，才能让贺启到现在还难以忘怀。
一段时间后，中考成绩下来了，顾乐没能考上重点高中，排在中等的位置，只能去上普通高中。顾爸顾妈都没过问顾乐的成绩，就算顾乐在餐桌上提了句不上高中要去打工，也只是冷淡地嗯了一声。
顾爸还礼貌性地问了句要不要他帮忙介绍工作，被顾乐拒绝了。
晚上，顾乐像往常一样来到顾想的房间，顾想在做作业，她现在小学毕业了，正在提前做初中的练习题。顾想很聪明，在学习上很有天赋，每次都在学校排名靠前。
顾乐将牛奶放在她桌子上，随意翻了翻她桌子上的练习册，发现没什么大问题。
“你现在的水平和我都差不多了。”他笑了笑，“如果允许的话，跳级都没关系了。”
“我可以跳级的，”顾想突然转过头盯着他，“我跟校长说过，他说只要我初中入学的那场考试达到一定水准，就破格允许我跳级，并且免学费。”
顾乐愣了愣，“那很好啊。”
只是没想到，顾想平时这么内向，竟然还会主动去找校长谈这种事情。
“所以你不用去打工，哥，我可以承担自己的学费。”
顾乐摸了摸她的头，没吭声。
顾想又揪住他的衣角，像小时候一样，以一种极度依赖的姿态抱着顾乐的腰，头埋在他的腹部，闷声道，“哥，你不要去打工好不好？”
顾乐又笑了声，“乖，想想，哥自己心里有计划。”
“可是这样子，哥哥没有未来。”
“谁说的？”顾乐弯下腰，将顾想的头抬起来，盯着她的眼睛，“你觉得哥哥没有未来吗？”
顾想摇了摇头。
“哥已经找到工作了，这些你不用操心，哥会好好照顾自己，也有能力照顾你。”他温柔道，“你忘了吗？哥对你保证过的，等你成年后，哥就带你离开。”
顾想的眼睛里冒出璀璨的光，她的嘴唇抖了抖，“我没忘……我们拉过勾的——以后我考上理想的大学，一起去很远的地方，然后有我们自己的家。”
“对，”顾乐贴上她的额头，眼底满是暖意，“哥哥正在努力呢，你也要加油好不好？”
顾想用力点点头。
“顾想！你人呢？！快下来，弟弟又要撒尿啦！你快带他去，我在洗碗呢！真是的，都不知道下来帮帮忙！”顾妈在楼底下咆哮。
顾爸的声音夹杂在电视机的噪音里，“女孩子怎么天天就知道读书？都成书呆子了谁要啊，家务活都不做。”
“快下来啊！还要我喊你几遍啊！”
顾想抽了抽鼻子，将刚刚激动之下流出的眼泪擦去，对顾乐露出个软软的笑容，“哥，你回房间吧，我下去给妈妈帮忙。”
顾乐沉默地摸了摸顾想的头，温声道，“嗯，去吧。”
看着顾想离开的背影，顾乐在她椅子上坐了一会儿，听着楼底下传来的训斥声。
他不能下去，只要他帮顾想说一句话，他们就会多骂顾想几句。
顾乐从口袋里拿出今天在街上买的花色橡皮筋，夹进顾想的书中，又帮她拉上窗帘，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
暑假，在顾乐的培训结束后有一段时间的休息期，贺启趁机带着他去看了场电影。
电影院的人挺多的，贺启将票给顾乐让他先进去，他则去买了份爆米花。等到他抱着巨大桶爆米花找到顾乐时，一眼望见顾乐旁边的秦峥。
贺启：“……”
这可真是凑巧。
秦峥的眼底划过一道诧异，破天荒地笑了一声。
贺启发誓这绝对是□□裸的嘲笑，他将爆米花放在座位中间，插上吸管将饮料递给顾乐，“只有可乐，没有雪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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