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忱微低眸颔首,对此杯茶略表敬意,并未饮用。
段喻本就不爱饮茶,仅随意瞟了眼,然后手指朝着上茶的侍女抬了两下,表示看到茶了,动作里带着些许狂狷的滋味。
“夫人请言,公子之事究竟何如。”
楚忱淡淡开口,声音里带着云淡风轻,单是这语气,就能缓缓为人抚平心头一层焦灼。
段喻早便习惯了他这个样子,未做声,眼神示意那夫人说下去。
“民女李氏,于二十年前嫁于丈夫薛荣,喜得小儿,但再未有所出。民女视小儿为掌中宝,心头肉,一直精心照料着,不求他出人头地,但求他一生平安顺遂,可谁知……”
李夫人泫然若泣。
“夫人,说重点,你这每一句话,都在浪费你儿子的生命。”
段喻抿了下嘴,声音里不自觉带了几分过去的痞气。
许是坐得累了,他站起身来,半靠在茶桌上,顺带着翘起了二郎腿。
那李夫人想必过去在闺阁之中也是大家闺秀,此时见到段喻这番行为,眸中的惊愕很是明显。
“还说不说啊。”
段喻摆弄了下自己衣服下摆,本就心情不好,还遇上个办事拖拖拉拉的,麻烦。
“仙君,这……”
李夫人看楚忱坐得周正,颇有一方名士的气派,便把话头抛给了他,语气里的意味,还有几分谴责。
听上去,倒像是要他教训下段喻一般。
楚忱并未接她的话,只是略看了段喻一眼,眸色与平常无二,然后重新转过头来。
“夫人请继续讲。”
李夫人的脸色有几分难看,但是只能继续讲下去。
段喻看着楚忱端正的身影,嘴角扯出一丝不知所以的笑,他刚才真的有那么一瞬间以为楚忱会教训他,就算没有教训,可能也要规劝他一句不得无礼。
他没有想到,楚忱竟什么都没说,甚至,回李夫人的话还有一丝丝附和他的意味。
段喻满意地翘了翘脚尖,又晃了两下,觉得心里甚是舒坦。
另一边,李夫人还在讲着。
“这段时间,天青镇发生了一件怪事,镇上陆续有儿童离奇失踪,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就是这样失踪的,不知道具体原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莫名其妙人就没有了。因为近来怪事频发,我每日都会派家丁按时去私塾接小儿,这么多天来都无碍,可是偏偏今天就不见了……”
李夫人一边说一边落着泪,脸上显然已经不能保持住原来的高雅。
“那,可否有问过教书先生,和同学啊?”
段喻插了句话。
李夫人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有问,当然有问,可是所有人都说‘见到了,不就是在那嘛!’结果他们一指向所谓的我儿的时候,那里都没有人。而家丁,一直在门外等候,从未见到我儿出私塾。真的……凭空消失一般。仙君,求你救救我家小儿,多少银两我都能给,只求他能活着!”
“这位夫人,你先别着急求。我问什么,你答什么,问好了,我们就帮你出去找儿子,可好?”
段喻手肘抵在膝盖上,五指成拳擎着下巴。
除了他那身破烂衣服不搭以外,不管是神情还是语气,段喻都是一副纨绔公子哥的样子。
李夫人对他并没有那么信任,她转头看向楚忱。
“凝远君……”
楚忱没有回话,只是眸光点了点,示意她按问题回答便好。
“贵公子失踪前可有什么异常。”
“不曾,未生病,爱讲话,并未有任何不同。”
“那贵公子是天青镇第几个失踪的。”
“第,第……”
李夫人竟有些不记得之前有几人失踪过。
“第四个。”
旁边一位侍女小心提醒着。
“是,正是第四个。”
段喻看了她这般模样,心底嘲讽了一番。
“还不是事情没轮到自己家头上,不知道着急。肯定是心里想着这么多家孩子,怎么也轮不到他家这看管最严的头上,所以根本没放在心里。若是她提前帮那些平民百姓把这事报了云胥,又怎么会出这么一番乱子?”
他在心里暗自腹诽着,然后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贵公子,年龄,算阳寿啊,别算阴寿。”
段喻自然是明白那些邪祟的心路历程,这公子多半已经没了,他说话向来不习惯在遮掩,心里怎么想的,嘴里倒也说出来了。
这下倒是惹恼了李夫人,她愤愤地甩了下袖子,甚至,连一直端着的一家主母风范也要消耗殆尽。
“你,你……”
“诶,诶,好好好,在下口误,贵公子,永龄几许?”
段喻向来都是除了楚忱以外不会给任何人好脸色。且尤其是讨厌繁文缛节,狗眼看人低的人,刚才他被那么多人痛贬了一顿墨檀邪宗该死,心里本就没什么好脾气,这李夫人还偏偏顶风而上。
那夫人显然已经不愿与他交谈。
段喻瞥了一眼楚忱,发现他依旧坐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心里倒还多了几分底气。
“夫人不说,你来说。”
段喻对着李夫人旁边的侍女说道。
“你要是不说,我们就走了。”
“诶别,两位仙君,我们家公子,今年十六。”
“好,那前三个失踪的孩童,年龄可分别是多少?是否也在天青私塾里念书?”
那侍女仔细思索了番。
“是的,那三人似乎与我们家公子同窗,年龄好像比公子略小些,具体并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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