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绝配
什么是绝配？
林黛玉和贾宝玉？紫砂壶与乌龙茶？老茶馆与古筝曲？
要找到“绝配”还真不容易。郎才女貌，有时候只是别人眼里的和谐顺眼，未必是你们自己相处体会的天生一对。
戏言说得有理：所谓丈夫，一丈以内是你的丈夫。一丈以外，你还管得了？这个论调有点新鲜。但是女人怎么会甘心只拥有以一丈为半径的圆？
事实却是：你无法完全霸占任何一个人，包括你的丈夫、妻子或者小孩。
友情，因为宽容，所以可进可退，反而长久。我比较赞成恋人或者夫妻，一丈以外不如当成朋友来对待。谁也不要强求谁，谁也不要霸占谁，甚至谁也不要太了解对方。对任何人的了解，都适可而止，对大家都留有余地。
欢迎常来陪我喝茶。我家没有一次性纸杯。无论谁来，我都不会用一次性杯子待你。这也太降低了我的水准，包括我泡茶以及待客的水准。怎么可以如此潦草和敷衍？虽然是方便了很多，用一个扔一个，但是是否也喻示着：我们的交情也是可以随时扔掉的？
如果你很拘谨，我会先请你喝玄米茶。浓郁的麦香，散发着农田的气息，非常亲切而家常的味道。我会用碗捧上来，暖暖的，换你一个轻松的表情。而且，你看我的碗有多漂亮：葡萄紫釉的，紫得深沉神秘。海棠红釉的，红得浓艳欲滴。钧窑瓷，总有那么多绚丽的联想和令人心醉的杰作呢。
谁说用这样的瓷碗喝茶太浪费？就要尽量把美丽作为生活的常态。点点滴滴都是浪漫。
如果你热情奔放，那我来陪你玩一场简化的日本茶道。日本的茶道很严肃。只有一碗茶，一颗甜点。而且喝下那一碗茶的整个过程不能出声音。这分明是一个仪式，教你珍惜这碗茶。要知道，幕府时代的武士进入茶堂前得放下刀剑在门口的木板上呢。
如果你来我家，我给你的是一把紫砂茶壶。那么，就等于告诉你：你将是我的座上客。你可以随时在我这里进进出出。
不过，通常我不会那么容易给你一个茶壶，而且我备的茶壶也不多。因为我知道，知己本来不会多。寥寥几个已是奢侈。一个人用过的，我就收纳好，绝对不会给第二个人用的。因为，你的就是你的，专用的！
女友说：“就你那些破罐子了不起呢，还不给我呢，你以为人家就那么稀罕你的破茶壶啊？”
呵呵，女友不是喝茶的人。她和我小学同学，小学毕业后她就去了美国。天天咖啡。除了一张中国人的脸，她基本上就是个美国人。我当然不和她嚷嚷着计较。
她说：“我怎么看你，还得去百老汇找个角色。你哪像喝中国茶的？”
这下轮到我笑了。喝中国茶的人该是什么样子的？我，涂了孔雀蓝的指甲油。眼线太深，眼梢太佻，碧绿的眼影又过于妖艳了。是不是？
想起另外一个人的话：你总是让我看不懂！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
不要用这样的眼神来看我。喝茶的女人一定是蓝花棉袄的村姑？素颜并且有淳朴的羞涩的笑？那是文艺腔的描述。对我来说，没有定数。一切是即兴表演。美丽的容颜有千万种，我也是不会拘泥于一种。直发还要变卷发呢。女人都是善变的。这一秒钟，趁我没有改变主意前，请你先做出你的决定。将来，我允许你的改变！
那天，他说，我陪你喝茶，但是请求你别给我茶壶！
为什么？你不在乎我的最高待遇？那你要怎样？
赐给我你的专用茶壶，让我喝一口就足够幸福了……
他继续调侃，两个人用一把茶壶比较节俭。我们婚后十年，结果也就是：我沦落为你的一把专用茶壶，看你也用起来得心应手呢。
我当然不轻易回答。可是我在想，我不要你成为茶壶，太多的茶壶要配至少两个以上的茶盏。
我们总是希望别人死心塌地，自己可以游刃有余。这是人性的卑鄙，却是无可厚非的卑鄙。因为自己做不到，也就不应该要求别人百分百地执行。即使自己勉强做到，体会一下这份克服诱惑的艰辛，也不会对别人太苛求吧？
所以我们安慰自己：你的他或者她算是原配，但未必是绝配。忍一忍，也就过了大半辈子。折腾起来，伤筋动骨还是一时的小事，就怕殃及无辜，酿成大祸。
特别是当你发现，绝配，就是“绝对不配”的时候，你怎么办？
不断去想：怎么办？怎么办？也就在问号里煎熬了青春蹉跎了岁月。想想累了老了倦了，那么长的时间都过得去了，后面的日子也就这样吧。
喝了很多年的茶，可是，仍然没有最爱。我也只是在某时某地最爱喝某种茶。
听了那么多歌曲，仍然没有唯一的选择。人生，本来没有主题曲，也没有唯一。
何必强求一辈子绝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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