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杰个子不高，年龄不大，一看就是个机灵能干的小伙子。面对帐内众将官大人，紧张得话都说不利落。
“小——小的阿杰，给、给各位大——大人、将军请安。”
“阿杰，我知你熟悉凉山府周边地形，叫你来就是要配合这位如花姑娘辨认这张地图，明白吗？”燕统领指着欧阳平儿对阿杰说道。
“小的是熟悉凉山府，可统领是知道的，小的不识字，看不懂这东西。”阿杰更紧张了。
“没关系，”欧阳平儿直截了当地对阿杰说出自己的想法。“你只需要回答一些我的问题就可以，不需要你辨认地图。”
“那——那好的。”
“凉山府城内有一条河穿城而过，地图里叫Larivièredupauvre，当地人叫什么？”
“是有一条，叫奇穷河。”
“河边南岸还有一个码头，Levieuxquai？”
“我知道有一个老汉码头。”
“凉山城北门有一座山峰，叫Lamontagnedescoqs？”
“你说的是鸡公山吧。”
......
两人一问一答，欧阳平儿还要来一张白纸，随手在纸上记录点什么。
帐内除了两人的问答声，一片安静。众人表情各异，谁都不再怀疑欧阳平儿对洋文的认知程度，其中有三位的表情最为奇特。
许恺，面沉如水。自打与欧阳平儿交手以来，其表现一桩连着一桩，能力一波更胜一波，实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欧阳平儿之前留给许恺的印象，忌惮甚于恼怒，惊奇甚于忌惮，可现在事实已经证明此女竟然连洋文都能识得，那他就不是简单的惊奇忌惮了，而是不得不思虑良多。
此女的来历定然不简单，她会否隐藏什么不利的图谋？左思右想，许恺又确实没有发现明显的破绽。
吴凡，一双桃花眼灼灼放光。此女不凡啊，虽然被面纱遮挡看不清容貌，但那种淡定、从容里透着的神秘与狡黠，绝非普通女子可比，实是让人惊奇不已。
谢彩虹，又气又急，恨不得把手中的鞭子攥出水来，可也只有干瞪眼的份。
询问完阿杰，欧阳平儿再次陷入低头沉思状态，当个尽职尽责的向导真不容易。良久，她下定决心。
“各位将军，根据我以前走过的道路，对照地图上洋鬼子的兵力布防情况，我推荐一条洋鬼子及yue南二鬼子防守最薄弱的线路，请看。”
众人不自觉地跟着欧阳平儿站到地图周边。
“我说过有两条官道可通往凉山府，一条经过广宁府，一条绕过普赖，这两条道现在看来都有多个洋鬼子或者yue南二鬼子的哨卡，甚至还有部分洋鬼子驻军，要闯过去很难。”
欧阳平儿用手指着地图上的线路详加说明。
“我记得有一条小道，在长排山脉中穿行，绕过其主峰鹰嘴峰，就能到达亭立。图上也有这条小道，而且这条小道只在鹰嘴峰附近有一个yue南二鬼子驻防的哨卡，应该比较容易通过。只不过——”
欧阳平儿顿了顿，推荐线路的优势说完了，劣势不能不提，否则难免日后遭人埋怨。“只是这条小道基本都是山路，崎岖颠簸，马匹通行艰难，而且这条路要多绕一天的路程。你们觉得如何？”
许恺没有回答欧阳平儿的问题。“靳老将军，你把原先和燕统领他们商议的路线也说说。”
“喳，”靳老将军遵令上前。“出发前，老夫曾和燕统领及相关诸位粗粗研究过那张传教士翻译的地图，我们初定的路线和小姑娘推荐的路线略有不同。”
“对”，燕统领在一旁不住点头。
“我们计划是从盘水江飞石渡口抢渡过河，直插鹰嘴峰，而不是绕行长排山脉。后半截的路线就和小姑娘提议的路线汇合一起了。就是这条。”靳老将军也手指着地图的线路说明。
“这条线路的好处，刚才小姑娘也说了，可以多争取一天的时间。”
“如花姑娘，你怎么看？”许恺再问欧阳平儿。
难得的，许恺对欧阳平儿不再直呼其名，而是在如花名字后面加上了姑娘二字。看来，在实力面前，这个傲娇的将军也学会了客套。
欧阳平儿认真作答。“我也考虑过这条线路，但这张地图上显示飞石渡口有一个连的yue南二鬼子把守，所以我还是放弃了这条线路。”
“如果只是有yue南二鬼子把守，没有洋鬼子，我觉得倒没什么。”燕统领不以为意。
“我和yue南二鬼子打过数年交道，他们的战斗力不堪一击，闯过盘水江应该有把握，所以我还是坚持我们原先计划的线路。”
许恺没有吭声。
“那么，过了亭立再往北呢，怎么走？”靳老将军也不纠结当前的选择，而是追问接下来的问题。
“再往北，洋鬼子的哨卡和驻军越来越密集，我一时决定不了，能不能到了亭立再决定？要不这样，先说说你们原先的方案？”
“那就待到了亭立再议。”许恺果断决定。
还是那点小心思，欧阳平儿看得出许恺依旧防备着自己。她忿忿地转过身，本姑凉再多说一句就不是人。
“不行，我站不住了，你们慢慢商议吧，我先下去。”
本来全身就有乱七八糟的伤痛、酸痛，又花了好大精力研究地图，该说的话一说完，欧阳平儿顿觉整个人已近乎于虚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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