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道临打探到公主府的所在,先回小道观换了一身行头,再到公主府求见。
衣服是陆道临在独孤家住的那段时间穿过的,独孤倩搬到小道观的时候,小雯给独孤倩收拾东西,便顺便把衣服带了过来。
没想到,还真是有用得着的时候。
陆道临打扮起来也是有模有样,看门的仆人不敢怠慢,立刻通传作为管家的那名文士。
文士姓徐,名思源,见了陆道临,竟一时没认出来,闲话几句之后,才双眉微蹙地问:“小人总觉得公子眼熟,公子与小人是不是在哪里遇见过?”
认出来是早晚的事,陆道临也不隐瞒,直言道:“确实是见过。”
“哪里?什么时候?”
“就在方才,在城门前。”
“嘶嘶……你是那个道士!你又是来给那对狗男女说情的?”徐思源终于认出了陆道临,满是殷勤的脸立刻冷了下来。
陆道临毫不在意,笑着道:“实不相瞒,道士不过是本公子的一点兴趣爱好,本人的真实身份是独孤家的女婿。”
“哦,原来是独孤大人的乘龙快婿,失敬失敬!”徐思源又挤起了一脸笑容,这脸变得比翻书还快。
徐思源其实更加看不起陆道临,如今客客气气,完全是看在独孤恒的份上。
闲话过后,徐思源问及陆道临的来意,好向千金公主通传。
陆道临只淡淡地说了一句:“徐管家若是想知道,告诉你也无妨,但知道得太多,只怕对阁下没什么好处。”
千金公主虽贵为高祖血脉,当朝公主,但她的处境却不是那么自在。
特别是武曌刚刚颁布诰命,把朝廷的旗帜、官署、官职全部更改替换,摆明了是要改朝换代,李唐宗室人心惶惶噤若寒蝉。
千金公主别的本事没有,政治眼光异常地精准毒辣,从二圣临朝时期,就把所有赌注压在武曌身上,用尽一切心思讨好武曌。
如今武曌要篡唐,千金公主暂且不会有性命之忧,但她毕竟是姓李的,难免会有如履薄冰的焦虑感。
主子不好过,下属的日子就更难熬,也就是对付冯小宝、阿明姑娘这类小老百姓,徐思源才敢大声点说话,平时遇着别的达官贵人,都只得夹着尾巴做人。
所谓疑心生暗鬼,徐思源心里本来就有各种各样的心思,如此被陆道临一吓唬,还真是被唬住了。
徐思源躬身行礼,道:“小人这就去为陆公子通传。”
千金公主正与上官婉儿说事,听了徐思源的通传,眉头微微皱起,问道:“求见的那位陆公子是什么来头?”
徐思源如实禀告,千金公主脸上浮起一丝不悦。
她虽然没权没势,只有公主这个名头,却也不是阿猫阿狗就能拜见的。
独孤恒亲自到访,她自会客气招呼一下,但那姓陆的不过是攀上了翁婿这一层关系,就想要见皇室贵胄了?
哼!也不知哪里来的自信,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徐管家,你是这管家的位置当得太稳,把我公主府的规矩都忘得差不多了吧?”千金公主冷哼一声,道:“把那姓陆的打发走,你自己好好思量,到底做错了什么,想不出来,你就收拾包袱,回老家种田吧!”
徐思源瑟瑟发抖,赶紧跪拜退下。
“慢着!”
上官婉儿突然叫住了徐思源。
千金公主十分愕然,转头问上官婉儿:“婉儿姑娘这是为何?”
上官婉儿笑嘻嘻的,一脸耐人寻味的笑容,凑到千金公主耳边,低声‘如此这般’地教唆了一通。
千金公主听完后一脸懵圈,却也点头应允下来,说道:“徐管家,便传那位陆公子到后堂谒见。”
徐思源带着陆道临来到后堂,陆道临进门后便看见一面精致秀丽的屏风,屏风后有两个模糊的人影,一人站着一人坐着。
想来坐着的该是千金公主,站着的则是婢女之类。
“陆公子唐突求见,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急事,不妨开门见山有话直说。”
听了这话,陆道临不禁愣了一愣。
这声音柔柔的软软的,如燕语莺声,袅袅动听。关键是,这声音听起来比较年轻,不像是六十多岁老妪的嗓音。
说话的确实不是千金公主,而是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已经尽量压着嗓子说话,让声音听起来苍老一些,但还是难免让陆道临听出了异样。
只不过,陆道临也没有深究,只当是千金公主生来锦衣玉食,保养得太好,故而声线显得年轻。
接下来,陆道临回禀‘千金公主’,话没说两句就跑题,扯上了他的身份,与及狄仁杰送礼的事情,拼了命地暗示自己来历不凡,却又死活不明说真正的身份,而是任由‘千金公主’去猜度。
一招鲜吃遍天,陆道临这是重施故技,他用这一招唬住了孟威和徐思源,此时又想照搬再来一次。
上官婉儿憋着笑,憋得满脸通红,都快要憋死人了!
陆道临的这个套路,或许能够唬住不少人,却绝对吓唬不了上官婉儿。
狄仁杰送礼的事情,就是上官婉儿亲自经手的,她知道得比陆道临更清楚!
上官婉儿脸上挂着一抹狡黠的笑容,心中暗道:不愧是江湖术士,这张嘴是真的能说会道,骗死人不偿命。
让你胡说八道,哼哼,就等本姑娘戏弄戏弄你这神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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