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桥附近,
妖管局已经严密布防,
不许任何人接近,
但仍旧显得人手不足,
最大的问题在于,
妖怪探员不能过来,
并且,还有一部分探员需要去控制住那些城内已经因为琴声发狂的妖怪,
许存坐在洱河边上,
朝着真正以龙骨搭建的黑龙桥,
缓缓弹奏着瑶琴,
仿佛,
想要将死去的黑龙唤醒,
忽然,
他的右眼皮跳了一下,
于是,
他的手被琴弦割伤,划出了一道很小的血口子,
琴声戛然而止,
许存皱了下眉,
没说话,
重新将手指放回琴弦上,
琴声刚要响起,
他的右眼皮又跳了一下,
接着,
就是一阵忽如其来的心悸,
他开始感觉到,
一根根弦在接二连三断掉,
不是瑶琴的弦,
而是他的心弦,
他通过瑶琴来左右一个个妖怪,
就好像,用一根根弦绑住了妖怪们的手脚,
将妖怪们变成他的提线木偶,
但现在,那一根根的弦,正在以极快的速度,被强硬地拉扯,然后扯断,
扯得他心都开始疼,
他站起身子,将瑶琴抱在怀里,
眯着眸子,远远眺望那座极高的镇妖楼,
没有……
突然,
他瞪大了眼睛,
望见了一道光,
剑光!
在漆黑的雨夜,
那道剑光,如极昼的白光,
哗啦啦,
横扫而过,
然后,他的右眼皮就开始跟着跳,
一下,两下,三下,
一根,两根,三根……!
好像多米诺骨牌效应,
倏然间,
他心里空落落的,
心弦断得,
一根不剩。
是谁出手了,
一道剑光斩断了他所有的心弦,
是妖管局内蛰伏的那几位吗?
还是……
他还没想好,就不必在想了,
因为,
那道剑光的主人来了,
他踏着一柄磁悬浮飞剑……
......
飞剑下,
横七竖八,
躺了满地,
全是先前围堵在镇妖楼周围的妖怪,
被剑光劈得疼死过去了,
好在没真死。
高衍踏在那柄廉价的磁悬浮飞剑上,
这回,
他是真的跨过山和大河,也穿过人山人海,
慢慢地,飞向黑龙桥,
毕竟,
御剑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不算太急的事,
不值得他超速。
许存的心情,
从如临大敌到警惕戒备,
再到烦躁,
最后开始不耐烦,
等到高衍慢悠悠到了地方,
许存忍不住想要开口问,
既然要来阻止我,那你怎么不快点?
可,
高衍懒得与他说话,
也不想讲道理,
没有开场白,
哦,不对,
磁悬浮飞剑飘到了他身前两寸,
跃跃欲试,
像是请战,
然后高衍说:“滚。”
飞剑像是受了委屈,铮鸣一声,自己落回了他的腰间,
他想亲自打许存几拳,
他的拳头不用讲道理,
也算是替苏钱报仇了。
所以,
许存还没来得及开口诉说,
他的痛苦,
他的恨意,
他的报复,
就迎面撞上了高衍的拳头,
许存吓了一跳,
没想到高衍比他还要不讲道理,
所以,他酝酿了半晌,对于妖管局的控诉,全被憋回了肚子里,
难受至极。
更难受的,是高衍的拳头,
拳劲好像撕得空气都在咆哮,
于是又吓了许存一跳,
是七境?
不得已,
他急忙往后退,
但,还是被那一拳打得直接背脊贴地,抱着瑶琴,倒滑出去数十米远,
只是在这过程中,
许存又将手指按在了琴弦上,
可,
他刚站起身子,想要弹弦,
就被身体前倾冲来,几乎算是贴地奔走的高衍,
一拳砸在了脑门上,
避过了挡在他身前的瑶琴,
直接砸得许存嵌进了地里。
然而,
这一拳的力量之大,
居然打得许存整个人嵌进地里后,崩碎了整片地砖,
沙子碎石弹飞起来,
许存整个人也跟着弹了起来,
满脑袋都晕乎乎的,
好像自己在蹦蹦床上,
没等他再度落地,
高衍伸手,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臂,
朝着脸上,
又是一拳落了下去。
这一拳,
直接砸得许存满脸是血,
大脑宕机,
全身没了力气,
瑶琴脱手,甩飞了出去。
这就是高衍的本意,
速战速决,
因为他拖不得,
傻狗还没睡着,
随时会在心里咬他一口。
所以现在,
高衍痛揍许存的时候,
其实他自己,也在承受着极大痛楚,
傻狗,
正在他心里,
蹦迪呢。
许存整个人瘫倒在高衍脚边,
高衍冷冷俯视,
说道:“上古时期,每天清晨,太阳升起,鹿蜀就会站在山巅,对着朝阳高歌,
或是对着空山引吭高歌,山谷齐鸣。
唱日升日落,唱寒暑易节,唱花开花落,唱世事无常。
不看任何人的脸色。
鹿蜀高歌,让杻阳山花草盛放,树高参天,如生命乐律。”
这些,都是他在傻狗的记忆里窥探到的。
“而你?以琴杀人,以歌杀人,还配称鹿蜀吗?当头驴算了。”
许存连头也抬不起来,
这时候,
不远处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许笑站在雨夜里,
“叔叔……收手吧……”
她哽咽着,
“我不想看到你手沾满鲜血,
你挚爱的音乐,
什么时候,变成了你杀人的刀……”
许存趴在地上,
愣愣地望着她,
望着这个自己当初拼了命救下的女孩,
“笑笑,
你为什么就不理解我呢……
那把琴……
它就是我的一切了,
失去了它,
我什么都不剩了……”
许存的血,顺着雨水流淌,
一直流到了被甩飞的瑶琴边上。
高衍,猛地回头,
眯起了眼,
瑶琴上,散发出阵阵妖气,
还有血腥,恶臭
那股味道……
让一心折腾着高衍的傻狗都冒了头,
在高衍心里说道:
“呵呵……有意思……琴祖宗……沾上了血……就快成……僵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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