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走了一个时辰，盛京城便完全看不见了，四周的景象便成了一些零散的房屋和农田水渠。
“查的如何？”宣辕的声音从车内传来。
褚风俯身靠近车窗，“查到了。”说完自内袋里拿出一沓纸，递了进去。
宣辕接了，垂眸看了起来。
他并非从未踏出过东宫，相反他去过很多地方，所以他知道，天下有一种机构，专门贩卖情报和消息，小到寻常百姓家的鸡毛蒜皮，大到皇族重臣的秘辛，想要调查的人地位越高，酬金也就越高。
但，东宫从不缺钱。
宣辕细细看了，统共六张纸，每一张纸上写着的都是不同人的信息。他很快就排除了四个，还剩下两个，一个是岭南侯朱瀚，另一个则是骠骑大将军徐射。
岭南侯他没见过，徐射却是见过的。
宣辕放松地倚靠在软垫上，闭上眼，仔细回忆起那一晚殿中的那个男人，脑海中猛地闪过不久前在宫中遇到的徐射的身影。
他们打了个照面，徐射微抬着下巴看他，那拉伸出来的下颌线，修长的脖颈，竟与那殿中男人的身形重叠起来。
居然是他！
宣辕猛地睁开双眼，坐直了身子。
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徐射，他一共见过徐射三次。
第一次是在四年前，大楚与夏国交战，那一战大楚打得很艰难，因为对面领军的是有“战神”之称的徐射。两军几次交锋，大楚都被打得有些狼狈，为了重振士气，宣辕亲自上阵杀敌，大楚军果然士气大涨，他另辟蹊径领军将夏国兵将杀得连连后退。后来夏国有人驰援，隆隆马蹄声震落一树积雪，可见数量可观。宣辕当机立断，命全军后撤，而后他远远看见了为首一人持着长枪，如一把锋锐匕首破开了尚在后撤的大楚军中，他身形如游龙急电，自如地穿梭于大楚军中，所过之处必有鲜血满地，但那不是他的，而是大楚兵士的。那时宣辕便对这位夏国的战神起了兴趣，他能与这等人才交战，是何等的荣幸。
第二次是在几日前乐帝的宴会上，徐射坐在他斜对面，一直垂着头在打瞌睡，迷迷糊糊地又被三两个人围在中间灌了酒，而徐射显然酒量不佳，三杯下肚直接栽倒在桌上，直到宴会结束，还是被人驾着出去的。
第三次是在不久前，他入夏国皇宫，与徐射擦肩而过。徐射那时应当在与同僚说笑，由此他脸上仍带着一丝未来得及消逝的笑容。那是宣辕第一次这么近地看见他，徐射看起来很年轻，生得也很俊朗，一举一动间尽是意气风发。
可谁又能想到他竟是乐帝取乐众人的玩口物呢？堂堂的大将军，竟被强迫做这等事，可知他内心是有多屈辱，面上却偏要装得跟没事人一样，不知他内心是否满受煎熬？
宣辕眯起眼，重新靠了回去，“有意思。”半晌，他又叹了一声，“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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