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辕一口气走出了皇城,看到自己的马车和侍卫后,这才表情嫌恶地脱去外袍,扔给了迎上前来的侍卫。
“殿下怎么才出来?”侍卫小声问,“莫不是那昏君为难你?”宣辕冷冷一笑,“他倒是敢。”
侍卫见他表情不太好,自觉地闭上了嘴,扶着宣辕上了马车。
宣辕靠在软垫上,揉着太阳穴,只觉得同乐帝打交道真是会让人折寿。他又想到那个男人,嘴角一撇,露出一个有些嘲讽的微笑,真是可怜,即便是再不得乐帝喜爱,被强行当做取乐的宠物,无论多么忠心,也会觉得齿冷吧。
他想到此处,眸色微微一暗,而后撩起车帘,朝侍卫道:“褚风,你去查查夏国的重臣,不得乐帝喜欢的那种。年岁、职务、此时身在何处,全都要。”
褚风虽有些疑惑,但还是应了:“属下遵命。”
宣辕便又重新靠回了软垫,闭上眼,只盼着赶快回大楚。
月光清凉如水,徐射从马上跳下来,早就候在府前的老管家见到他回来,连忙叫人去牵马,自己又上前去扶住徐射。
徐射按住管家的手,“不必。”说完便自己走了进去,走路的姿势却有些怪异。
老管家眼中有泪滑下,看到四周仆役皆在,他惊觉失态,抹了抹泪,赶紧跟了上去。
徐射足足洗了三个澡,这才和衣坐下。下人们端着饭菜汤水从门外走入,动作轻柔地将碗碟摆好。管家亲自给徐射布菜、舀汤。
“辛苦了,于叔,这么晚了还麻烦您。”徐射朝管家一笑。
于管家听到这话险些又要老泪纵横,强自忍下了,勉力笑道:“少爷这是哪来的话……少爷才是辛苦了……”
徐射独立将军府已有多年,但是于管家对他一直用少时称呼。
徐射沉默了一会,没再说话,端起碗开始吃饭。
于管家在一旁看着,突觉悲凉:“少爷为国尽心尽力……那昏君却……”
话没说完,已叫徐射打断:“于叔,慎言。”
于管家只好闭嘴。
伺候着徐射吃完饭,于管家便下去了。
徐射自己倒了杯水喝,而后便握着茶杯呆坐,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觉得手上有些疼痛,低头一看,竟是自己把茶盏捏碎了,碎瓷片刮伤了他的手指,猩红鲜血顺着手指滴落。
徐射把一堆碎片扫在一边,起身翻出纱布随意包扎了一下。信步走到内间,在一面铜镜前站定。
他定定看着镜中人物,而后褪下了衣物,镜中显出一具完美矫健的身体。他又脱下了亵裤,露出丑陋的那处。
徐射垂首看着自己这可怕又畸形的身体,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笑到最后,眉眼却逐渐狰狞起来。
他实在是恨透了这具身体。原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尽量地去忽视他、习惯他,但自从被乐帝……或是太师安插在府里的人发现这个秘密后,他就不能再忽视了。
乐帝喜欢在私密的宴会上向众人展示他这残破的身体,一次又一次提醒着徐射他是个怪物。 但乐帝又让人蒙住他的眉眼,仿佛是施舍般给他保全了面子,不让人猜出他的身份。
可这样让徐射
不知道今天乐帝宴请的又是谁?徐射冷静下来,穿戴好衣物仔细回想起当时殿内的谈话。他当时恍惚中听到乐帝喊的是“太子”。
太子……徐射立即想到了三日前送兴泰公主来盛京的大楚太子宣辕,他眸色脸色几度变换,原来是他吗。
大楚由于去年的藩王之乱,国力受损,不可再兴战事,故而夏国与大楚关系今年才得到改善,双方互送一位公主以入后宫,重结秦晋之好。前几年关系最恶劣的时候,徐射还曾领兵与大楚交过战,交战之时徐射能明显到大楚兵力之强盛,即便是跟他带领着的亲兵朔风骑相比,相差也不会太大。
那一战双方僵持了快一年,交战数个回合,夏国胜多输少,大楚却没有率先撤军的意思。就当双方第五次交战时,夏国再次将大楚军逼得后撤,徐射自是准备乘胜追击,盛京来的一道谕旨却强行把他叫了回去,原因说来也可笑,乐帝特意叫他回去,居然只是让他给吐蕃来的使者表演练军。
徐射心中虽有不满,但也只能撤军回盛京。他回京后,听到下属说大楚领兵的乃是大楚太子时,他着实有些惊讶。他原以为没有哪个皇帝会愿意自己的储君领兵上前线的,至少夏国没有此先例,大楚倒是个例外。而且交战中他能感受到大楚太子显然军事素养极高,不是只会纸上谈兵的废物,虽然手法和战略上仍有些稚嫩冒进,但是日后定当能成为极优秀的将领。
故此,他对大楚太子生出一些好奇。
没想到有朝一日见面,居然是以这等尴尬的形式。徐射心自嘲一笑,又生出些许侥幸,只道幸好当时被蒙着眼睛,宣辕也没见过他。
徐射被乐帝那么一折腾,完全没了睡意,再过不久亦是要上朝了,便拿起一本兵书翻看起来。看着看着,便觉得窗外逐渐明亮了起来,他放下兵书,走到窗前,阳光穿破云层照在他的脸上,将他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
又熬过了一个无眠的夜晚。
上朝之事乏善可陈,夏国今年并无战事,由此徐射不过是听那些文官们互耍嘴皮子罢了。乐帝在上面早就听得快要睡着,徐射看见了那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在心里冷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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