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传日本的宁波佛画《十王图》
何卯平
（首都师范大学）
摘要：宋以后北方敦煌地区佛教文化逐渐衰落，与“十王信仰”相关的研究素材也渐渐消失。中南部地区，一方面，在拥有冥界信仰中心地之称的蜀地，伴随着中国中西部地区水陆法事规模的增大以及大足石刻南宋淳熙、淳祐年间雕像群的兴建，“十王信仰”以四川地域为中心向外延绵。另一方面，中国南部江浙流域“十王信仰”的研究，因缺少北方和中部地区常见的石窟寺和雕塑史料，绘画更是佚失严重。因而，两宋时期“十王信仰”的发展研究，因南、北、中部地区差异较大，也无法融会贯通。两宋时期“十王信仰”作为一种宗教文化，通过江南的港口城市宁波，经由海上丝绸之路传入日本和韩国，并被整个东亚地区广泛接受且衍生出各自的地域特色。因此，现在可以通过解读中、日、韩三国之间的美术交往史，通过对绢绘《十王图》的研究来还原“十王信仰”在两宋时期的发展状况。
关键词：《十王图》南宋 宁波佛画 陆信忠
一、概述
在中国的信仰习俗中，人们相信，从死亡的那一天开始，亡者会有一个以每七天为一周期、共计七个周期即四十九天的被称为“中阴”的经历。这个时期的叫法以“一七”（又称为“头七”）为始，经由“二七”、“三七”……延续至“七七”。然后再经过“百日”、“一年”和“三年”这三个阶段，组成十个对于亡人来讲至关重要的周期，因为会有十个“王”分别代表这十个周期，根据亡人生前的所为，对其究竟是可以轮回转生还是要堕入地狱万劫不复来进行一个审理和最终的判定。这十王又被称为“十殿阎王”、“十殿冥王”或者“十殿阎君”，即“一七秦广王”、“二七初江王”、“三七宋帝王”、“四七五官王”、“五七阎罗王”、“六七变成王”、“七七泰山王”、“百日平等王”、“周年都市王”和“三年五道转轮王”。人们为了在死后不堕入地狱而进行各种各样的祈福修戒活动。这种信仰习俗最终就形成了所谓的“十王信仰”。“十王信仰”当中的一些斋供比如说“七七斋”，直到今天还在我国北方地区广为流传。“十王信仰”以佛教当中的地狱思想为源，在广泛的传播当中汇入了中国本土的儒学、道教、冥报、生死观、净土信仰等种种思想观，逐渐成形。在各种各样的祈福修戒活动中，一些以“十王信仰”为内容的对其进行视觉描述的图像概念也应运而生。这就是所谓的变相《十王图》。
唐初，中国中西部的四川，一部《佛说十王经》的出现，导致了“十王信仰”的广为传播。五代至宋初被学界一致认为是“十王信仰”的繁荣期。一方面，“十王信仰”在佛教传入的沿途和拥有丝绸之路重镇之称的敦煌地区得到了长足发展；另一方面，宋以后伴随着敦煌地区佛教文化的衰落以及中国对外海域交流圈的开放，以蜀地为中心，“十王信仰”通过江南的港口城市宁波，经由海上丝绸之路传入日本和韩国。由此，“十王信仰”被整个东亚地区广泛接受并衍生出各自的地域特色。
对“十王信仰”初中期的美术史研究，敦煌藏经洞出土、现存于世界各地博物馆的十王经、卷、绘以及很多莫高窟的雕刻、塑像都为我们提供了素材和资料。宋以来，在拥有冥界信仰中心地之称的蜀地，伴随着中国中西部地区水陆法事规模的增大以及大足石刻南宋淳熙—淳祐年间雕像群的兴建，“十王信仰”的美术史研究素材，以四川地域为中心向外延绵。但是出于保存的原因，雕刻与塑像虽多，绘卷却逐渐鲜见于人世。至宋末元初，与“十王信仰”相关的绢绘图像资料就只能通过解读中、日、韩三国之间的美术交往史，尤其是通过对那些在中国已佚失却东传到日本、韩国并保存至今的绢绘《十王图》，来研究还原“十王信仰”在这一时期的地域和文化发展背景。
日本人对于“十王”概念的最早记载为熙宁五年（1072），入宋僧成寻在泗州普照王寺见到一组十王塑像，后来被成寻记入《参天台五台山记》。这大致也是“十王信仰”东传日本的时间。
本文所要介绍的《十王图》，就是南宋以来以贸易港口城市宁波为中心向日本输出的大量工艺品和美术、绘画作品中，由宁波当地佛画画师绘制的《十王图》。
二、存世的宁波佛画《十王图》
通过笔者近年来在日本的调查，东传日本的宁波佛画《十王图》至少有22套、180多幅保存在日本各个寺院和博物馆、美术馆中。其中一些作品因故又从日本流出，现在分属世界各地博物馆。由于“十王信仰”传入日本以后，在本地诞生的《十王图》绢绘难以数计，因此下表统计当中并未收录那些由日本本地画师绘制的《十王图》。
笔者的分类依据基于日本各学者对《十王图》作者、素材、粉本等研究的结果，即同作者类、同粉本类、同构图类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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