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禹疆
禹疆
人面鸟身，
珥两青蛇，
践两赤蛇。
禹疆之神职，
兼海神而风神。
北冥之地，荒寒僻远。
海水无边无际，深悠墨蓝，海滨悬崖耸峙，连绵不断。一丛丛低矮的灌木点缀在悬崖上，与褐色的崖石及碧蓝的海面相映，呈现出顽强生命力。
最高处的悬崖上，矗立着一栋庙宇式的房子。
黄瓦红墙，为一片荒冷色调平添了几分暖意。
庭院里一片姹紫嫣红，低矮的花丛，盛开着硕大饱满的花朵，如此肆意烂漫的景致，盛放于在荒寒的北冥，近乎奇迹之光，也恍若虚幻之景。
“可惜，你们开得再用力，也不过是庸俗的美丽。”一个白衣女人在花丛间漫步，阔大的水袖拂过一朵洋红色的牡丹。
女人的声音妖媚冷彻，与那张冷艳高贵的脸，倒是映衬得极为和谐。若留神细看，便会发现，在她那银白的裙衣上，绣着银色的图案——狐尾，它们蓬松，恣肆，仿佛盛开的花朵。
“呵呵。”紧随于女人身旁的男人说，他一身白衫，姿态翩翩，然而他分明长着一张愤青的脸，不羁，却又有几分滑稽。
“花开就是美，哪还分庸不庸俗？”他说。
“你懂个屁。”女人不齿。
男人尴尬地笑笑，“你无非是在嘲笑我，像这牡丹一样，自作多情。”
“回答正确。”女人邪魅一笑。
“真坦白。”男人说，“那你敢不敢再坦白一点，给我指条路，我要怎么做，你才能……”
“替我把那小神使抓来，看来也养得差不多了。”女人答。
男人略略犹豫，“去往天界，也未必能找到白泽。”
“不是为了那混蛋，是为了异兽们。”女人眼睛一亮，“你要是办到了，我以身相许，如何？”
“当真？”男人笑笑，脸颊一片绯红。
“一言为定。”女人看着男人的眼睛，妩媚一笑。
黄昏，廊檐下，花时俯身在小圆几上做卷子，唰唰唰，她写得飞快。
龙鱼斜靠在一旁的廊柱上，抱着双臂打瞌睡。
菊花开了，金黄，紫红，纯白，它们像无人关照的野菊一样，沿着院墙的墙脚肆意铺展，一片自由烂漫。
“文马离开快半个月了吧？”花时忽然放下笔，“这段时间都好平静。”
“平静还不好？”龙鱼懒懒地睁开眼睛，“我说你是有多喜欢打架？”
一阵大风猛地刮起，树木们掀起绿浪，菊花们也摇晃起来。
“好奇怪的风。”花时抬头望向庭院。
“这下可不平静了。”龙鱼打个哈欠，伸伸懒腰。
一只巨鸟从空中落下，立在廊檐下的台阶上，巨鸟长着一张肤色黝黑的男人脸，两条小青蛇，坠于一双耳垂下，正在柔软蠕动。他的一双巨爪下，各踏着一条大青蛇。
“小神使，你好。”巨鸟收拢了翅膀，变成一个男人他轻轻拂了拂身上的白衫，脚下的青蛇消失无踪。
“你是……”花时在意识里观想《白泽图》，然而画轴并未打开。
“晃眼一看，我还以为是白泽先生呢。”龙鱼冷笑着，“原来是禹疆，请问有什么指示？”
“龙鱼君。”禹疆微笑，“我想请小神使到北冥做客。”
“咦？”龙鱼挑挑眉，“我家主人跟你很熟？我可不记得有这回事。”
“你太见外了。”禹疆走上廊檐，自来熟地拉过一个蒲团坐下，“无论是神还是神使，都是为苍生谋福，我跟小神使可是一国的！”
“禹疆大人。”花时站了起来，不卑不亢。
“别客气！坐下聊。”禹疆反客为主，“我知道，有很多家伙对小神使虎视眈眈，其实，他们也是被逼无奈！生存环境太恶劣，气候变暖，污染严重，一旦被人发现，就算不变成下酒菜，也要被关进铁笼子！增加一分灵力，就增加了一分生存的希望。”
“你什么时候变成异兽代言人了？”龙鱼皱了皱鼻子，一脸嫌恶，“怪不得我闻到一股狐骚味儿。”
“不用担心！小神使，我今天来就是告诉你！我有一个极好的办法！”禹疆神秘兮兮，“狐姬已探明建木的所在，倘若建木复活，异兽们便可沿着建木去往天界，向天寻求生存之地。”
“这么说，那老妖狐得到禁忌之术了？”龙鱼问。
“请叫她狐姬！”禹疆抗议，又转向花时，“不过，需要小神使帮个忙。”
花时静静凝视着禹疆的眼睛。
“需要你的血，一呢，给狐姬加加油，二呢，祭祀建木。”禹疆一脸诚恳，“你放心！不要很多！两次最多三百毫升，跟献血一样！献血有助于健康呢！”
“哈哈，哈哈！”龙鱼仰天大笑。
花时也忍不住笑起来。
“喂！别笑啊！我是认真的！”禹疆大声说。
“那我也认真地回复你，”花时收敛了笑意，“我拒绝。”
“你果然跟人类一样自私！”禹疆激她。
“我本来就是人类。”花时不急不躁，“所以，帮妖魔制造地震这种事，我真没兴趣。”
“你说谁是妖魔？！”禹疆顿时变了脸色，“我是神！你区区一个神使，竟敢对我如此不敬！”
“神或者魔，不过在一念之间。”花时毫无畏惧。
“人类的生命，原本就短暂脆弱。”花时望向天空，天空如深海，仿佛有群鱼在缓缓游动，“但是，我答应你，我会好好活着，除了衰老，谁也不能夺去我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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