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地里有一棵空心的百年老树。
老树的树干很粗壮,树身很高,但树冠很小,枝叶不多,它的树荫只能盖住离它最近的一块墓碑。
刘靖初走到那块墓碑前面,盯着墓碑上的刻字和照片,就像郁桐追思林晚那样,两手交叉垂在身前,微微低着头,安静而哀戚。
好一会儿之后,郁桐缓过来了,她看不见刘靖初,便四处找他。她在墓地这边找到他的时候,他听见她的脚步声,便主动朝她走了过去。她问:“你在那边站着做什么?你认识葬在那儿的人?”
刘靖初说:“嗯,那是我的一个朋友。”他又问郁桐,“要走了吗?”
郁桐说:“走吧。你能送我去工作室吗?我约了我师父,有点事情要和他谈。”
刘靖初顺口问她:“是什么事?”
郁桐边走边说:“我不打算继续在工作室做了。”
刘靖初问:“为什么不做了?”
郁桐说:“一来是工作室的资源始终有限,我又只是个学徒,他们给我的发挥空间太小了。二来,我明年就毕业了,最后这个学期我打算报名参加一个全国的服装设计大赛,还要准备毕业作品展和毕业论文,如果工作室再有任务,我恐怕兼顾不过来。”
刘靖初便问:“那十八楼呢?”
郁桐坐进车里,系好安全带,反问:“如果我不是你的员工了,老板以后还会为我开车,送我去我要去的地方吗?”
刘靖初眉毛一挑,手指轻敲着方向盘,故作思考,说:“那就得看我什么心情了。”
刘靖初的心情似乎一直还不错,其实他们的心情都还不错,以前遭遇的所有不愉快,后来大家都没有再提了,生活好像只剩下了向前看。太阳每天升起,每天都是一片光明。
郁桐参加了那场全国服装设计大赛,不过,她没能拿奖。大家坐在十八楼里安慰她的时候,她还咯咯直笑,说,没什么,这次比赛不是想参加就能参加的,申请之后老师还要进行筛选,选出他们看好的学生,给予报名资格,她有这个资格就已经胜过很多人了。更何况十个参赛者里面没有一个拿奖的,所以她觉得输了也不丢人,权当见见世面、累积经验了。
阿伊听郁桐这么说,也不替她惋惜了,立刻换了话题,敲着桌子说:“喂,你参加这个比赛,在北京待了有整整一个星期吧?都去了哪些地方?故宫?长城?颐和园?……”
小卓打断阿伊说:“我们家阿伊现在说话学会拐弯抹角了。郁桐,其实她就是想问你给她带什么礼物了没有。”
阿伊用胳膊肘撞了小卓一下,说:“谁是你们家的了?昨天吵架了,气还没消呢,现在只是暂时把私人恩怨搁到一边,勉强搭理你。”她说着,转过脸咧嘴一笑,看着郁桐,“对啊,礼物呢?”
郁桐从背包里掏出了两袋东西,推了一袋到阿伊面前,说:“能忘吗?这是你的。”
小卓指着另外那一袋,问:“那这袋是不是我的?”
郁桐说:“你的不就是阿伊的,阿伊的不就是你的?都在那一个袋子里面哦。”
阿伊急忙抱着袋子,说:“我的是我的,你的也是我的!想要啊?来求我呗!跟我道个歉说说好话呗!”
小卓翻了一个白眼,哼哼两声,誓不低头地走进了操作台。
阿伊赶紧提起她的礼物袋追了过去:“卓亦聪!卓亦聪,你还想不想要你的礼物了啊?”
郁桐看着阿伊和小卓一边做事一边你瞪我、我瞪你,你一句、我一句,觉得心里暖洋洋的。这时,刘靖初来了,门口的声控迎宾玩偶尖着嗓子喊了一声:“欢迎光临——”
郁桐抬头一看,她发现刘靖初背后远远的那片天空中竟然又出现了七彩的霞光。刘靖初背着光,脸匿在不浓不淡的阴影里,五官有点模糊。但她知道,他在对她笑,那淡淡的笑容,比云霞还好看。
接下来,郁桐的毕业作品也顺利地完成了,论文也交了,作品和论文都得到了导师的好评。
六月,她毕业了。
她递交了几份求职申请,也去面试了两次,尚在等最终消息。
有一天,阿伊忽然打来电话:“喂,郁桐,你猜猜我要跟你说什么。”
郁桐刚刚面试完毕,还沉浸在应对考官的紧张里,整个人都有点恍惚,委屈地说:“你想说什么,我怎么猜得到啊?”
阿伊尖着嗓子喊:“我要结婚啦!”
她那高八度的声音把郁桐整个人都喊清醒了:“结婚?你跟小卓?”
阿伊说:“废话,不跟他还跟谁啊?”
郁桐傻笑说:“对哦,我在说什么呢?……什么时候结婚?酒店找了吗?听说现在酒店很难订,店少客多,要提前大半年才能订到呢。哦,对了,还有婚庆公司,婚庆公司找了吗?”她噼里啪啦地说着,跟连珠炮似的。
阿伊在那边优哉游哉地涂着指甲油,说:“别紧张,我会安排好的啦!”
这对新人用了最快的速度预订场地、筹备婚礼,两个月之后,婚礼就举行了。这两个月时间过得很快,仿佛就是眨眨眼的事情。郁桐也有了一份工作,是在一家服装公司给一位设计师当助理,三个月试用期,三个月后转正。婚礼那天,她穿着自己设计制作的礼裙当了伴娘,而刘靖初是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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