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们看到墙角有根扁担,头部鲜红鲜红的,好像沾着血,震惊地问八达发生过什么事。
八达冷笑了一下。忽然有点不敢惹他了!!!
见过的无数新郎中,八达是最不会招待客人的。在他家转悠半天,他问:要吃饭不?我大叫:什么叫要吃饭不?这都几点了,肯定得吃吧!就算我们吃过了也应该有点心什么的吧?八达嘟囔说,我就问问,然后进了厨房。锅炉责备我,你也别那么激动嘛。
不久,八达端着一碗堆着菜的饭出来了。锅炉:喂,我的呢?八达瞪大眼:你也要吃喔?
锅炉毅然加入我的阵营,怒斥万恶的八达。
吃饱了就去八达住的那一层。新娘与伴娘在一个房间里,关着门,八达没敲就推门进去了,然后惊叫一声退了出来,问他怎么了,他说没什么。怎可能没什么呢!但他不告诉我们。小青猜测:也许是看到了新娘卸妆后的样子?
我们一致认为这是最佳答案。
参观婚房。床上洒满干果,包括枣子、花生、桂圆、莲子,取“早生贵子”的意思。我说为了讨吉祥我懂,但还是第一次看到直接把干果丢床上的,收拾得不干净还会混在被窝里呢。锅炉说,这样也不错,比如八达他们洞房完筋疲力尽,忽然发现身下有果实,于是快乐地在被窝里吃了起来,气力大增。
因为所有的闲话都说得非常大声,八达可能已经开始后悔请我们了。
我不慎打翻了一个杯子,十分尴尬,本想说些落地开花富贵荣华碎碎平安之类的吉祥话,突然发现杯子没碎,只是水到处流,只好硬生生地把本来想说的改成“嫁出去的女人啊,就像这泼出去的水”。新娘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八达长得很像中国台湾演员张震。我们问新娘:你是不是因此才喜欢他?新娘笑着说没有啦我认识他的时候都不知道张震是谁。我问:你们交往都干吗?她说看电影呀,他拉着我看了《卧虎藏龙》《一代宗师》《绣春刀》……
结果你还是在依靠张震大大嘛!!!
锅炉指着疑似伴娘的女生问八达:她是伴娘?八达:嗯。
锅炉:扮得挺像!我们:……
八达拿婚照给我们看。很厚的一本相册,封面是坚硬的水晶琉璃面板。我说好重,现在的设计怎么都这么浮夸。八达:这才有质感啊,而且它这么硬,被人砍时都能当盾牌。新娘:还可以操起它反击,绝对能把人打晕。八达老爸插嘴:拿来垫桌子也不错。八达老妈:还可以当切菜板。
你们一家高兴就好……
八达跟新娘介绍我是个写作的,新娘说那以后我们有孩子了可以请他帮忙取名呀。八达说,好啊,我想要女孩,生了女孩叫什么好?我想了想说,招娣?
此事再无下文。
八达指着一张很宽的沙发对我们说,累的话可以在这里休息,这沙发特舒服,我常在上面睡。新娘微笑着说,你喜欢我就放心了,毕竟你以后会经常在这里睡的。
感觉看到了家暴现场,这新娘不简单……
聊电影。我说起最近看的《老男孩》,锅炉表示没看过,八达说:啊,我看过,是不错。锅炉说讲啥的,八达说让段段复述吧。我说,就是一个人被关了十五年后出来复仇……八达说:
咦?我看的没这段啊。我说:你看的是?他说:主题曲是《小苹果》的那部。
你看中国《老男孩》也就算了,还看《猛龙过江》!我瞧不起你!
后来八达的父母、新娘和其他亲戚都走了,客厅就我和锅炉、八达在那沙发上东倒西歪着聊天,怀念当年。八达的特质之一就是全宿舍最早起床,然后去厕所大便,风雨无阻,恨不能精确到秒。我们私下常常议论,说每个人的生物钟都是在大脑里的,而八达的大概是在大肠里……
期间八达消失了一阵,再出现时我们问去哪儿鬼混了。他:大号。我们:你一般不都早上蹲坑吗?他:闲着也是闲着嘛……
八达以前经常在没有“库存”的情况下去上免费公厕,理由是“不上白不上”,真是狗改不了拉屎啊……
我们聊起以前的兄弟——容嬷嬷一直在“康师傅”做,最近被调去了广州。我们就畅想,嬷嬷如此勤勉能干,定能不断升职,有天一个大老板看好他的潜力,邀他自立门户……“但嬷嬷这么多年下来只积攒了跟泡面有关的经验值呀。”“没事,那他就继续做泡面好了。”“品牌叫什么呢?”“就叫康师母吧。”……
宿舍还曾有过一个叫“大反派”的临时舍友。他长得很凶,笑起来尤其凶。八达在农村信用社做,说不时还能见到大反派。我们说:同事?他:不,只是他的单位跟我的单位有业务往来。我们一致认定,大反派负责的应该是关于反抢劫的应对训练。
聊全宿舍长相最老的“排长”,他年纪轻轻就开始谢顶,每次洗头我们都会关切地叮嘱别洗了,洗一次少一次。当然没事也会温柔地提议说排长,我帮您拔白头发吧。
“可我最近见到老排,他头发变得浓密了些。”八达说。
我们闻言震惊,都觉得有些不是滋味。这难道就是成长?成长就是眼看着朋友变成你最讨厌的那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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