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分明已经很深了，皓月当空，龙子昱一点睡意也没有。他睡在龙椅上几个折腾反复，闭着的眼睛睁了又合，合了又睁开。
他唤：“阿礼……”
“阿礼……”
空落落的大殿里没有声音回应他，。
他心里升出一种不安的心理，阿礼很久没有回来了，好几个时辰都过去了，一直寻不到他的人影。
他会不会死了？！
“影子，你去找找阿礼吧……务必帮朕给他带回来。”他手枕着脑袋，看着上空发呆。直到话落，黑影从来没有出现过。但是他知道，他就在他身边，并且听到了他说的话。
直到确定影子已经走了，周围的气息里没有他的味道。他还是那般忐忑不安，心里惊窒。虽说他们认识的时间也才七年，但是他从没想过要失去他这个奴才。连早上去看皇后的陵墓时候，他就没有带上他一起，他怕他看见了会伤心。
“阿礼，朕本来打算将她送还给你的，朕一次没碰过她。”空气中淌过他漫不经心的言语。
后来，朦胧间已然睡下，梦里并不安实，有时候梦见消失已久的梦妃，有时候又梦见了龙子雲一脸是血的质问自己，还有阿礼带着恨意看着他说他抢了他的女人，再后来，连母亲也换上了涔人的面庞，问自己为何还不带她脱离险境。
“小白……”他惊醒，只因为看见心爱的女子入了别人的怀抱，言笑晏晏。摸了摸额角的鬓发，已经囘天囘亮。
匆匆穿了龙袍，却没有心思上早朝，好在自己克服了那种心理。
回到自己的偌大的宫殿，只感觉到一种荒凉，无限地蔓延到身上每根神经，再牵引到心上。
“皇上……”
他看着说话之人，用目光示意他说话，得了他的允许，影子描述道：“阿礼公公已经死了。”
昨晚梦回的时候，何尝没有想过是这种结局，得到真正的结局时候还是免不去吃惊，质疑。那样一个人怎么舍得为一个女子就轻易了断了性命：“怎么死的？”
“是箭伤……背后射囘入的，看尸体，应该是昨晚刚死的。”影子不疾不徐地徐道。
死了……死了……死了……他的脑海里不断浮现这些字眼，阿礼死了…“尸体呢？”不管怎样，一定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乱葬岗。”影子有避讳地抬头看着王的脸色。他擅自将他的尸体丢到乱葬岗，同样是他的唯一归属，不知道王又是如何想法呢？
“带朕去看他……”龙子昱眼底闪动着不明的光芒，箭伤……到底是谁能杀了他，阿礼的武功那样好。不过不管是谁，他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皇上……还是不要看了吧！”影子的声音里带着恳切的建议。
一双锐利的眸射了过来，一瞬间他就感觉自己如处隆冬，解释道：“皇上，他现在是面目全非……”他还记得，当第一次看着尸体的时候，完全就变得不认识了。一张脸的模样被刀画的乱七八糟，除了身上传的衣服，还有身段，以及那双熟悉的眸子外，他再认不出来那个人就是阿礼。
那种死相，连他这个杀惯了人的暗卫都感到惊悚，尤其一双血红色的眼睛，瞪得眼珠子都要跳了出来。
分明是死不瞑目。
“带朕去看他……”龙子昱极其不情愿地重复了一遍。
影子听出来他声音里面的不可违抗的命令，只好带着他去见那个死人。
皇家的乱葬岗，铺满了宫里的死人，横七竖八的尸体，大大小小的身材。有新死的侍女，也有死了很久的太监，这里从不缺死人。
血红的颜色染红了土地，养绿了周围繁茂的树木。
乌鸦在天上盘旋，琢磨着食着谁的尸体，不过它们一般不会思考，停在哪里，便俯下脑袋用自己尖利的嘴巴去拙他们的眼睛，他们的内脏，他们的腐肉。
它们最喜欢尝腐肉的味道了。
听着脚步声靠近，它们也不会立即吓得飞起来。来人更是懒得弯腰拾起石子去驱赶它们，“阿礼，在哪里？”
影子指了指脚下的那具尸体，抑制着胃里的翻江倒海。
龙子昱的眉头蹙了起来，躺着自己身下的尸体竟然是阿礼？他此刻面目具残，使人在他脸上完全找不着他昔日的风颜。
不过，他到底还是认出他了。
“皇上……你要干嘛？”影子看着皇上弯腰抱起那具残破的尸体，感到吃惊。
“葬了他。”很简短的两个字，似乎不愿意再回答再多了，他的心情是这般沉重，沉重的说出每一个字喉咙都在喷着火。
觉察到皇上的不对劲以后，影子不敢多说。他不动声色跟在皇上后面，他想不明白，一个太监的归属不就是乱葬岗吗？皇上说的葬了他又是什么意思？而且他的面目是这样可怖，皇上竟然还能抱起他，闻着他身上发酵的血腥味。
他打量了周围，这条路分明是通向皇陵的。君心到底是怎么想的，他琢磨不透，只好干脆不想。
直到看见年轻的皇上蹲下囘身子，把他放在已经逝去的皇后的身旁时候，他还是忍不住一惊。皇上这是在做什么？把一个宦官和自己心爱的女子放在一个皇陵里？
“皇上……他只不过是个奴才。”他耐不住心里的不平衡，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影子，你都不是个奴才，他又怎么会是？”龙子昱细细地瞅着那棺木中躺着的一男一女，思绪似乎飘到了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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