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城多久没见过自家儿子了?
三个月, 还是五个月, 或者半年多?
他记不太不清楚,依稀只记得那天气还很炎热, 一觉醒来,那间狭小却整洁的房间空无一人,那只瘦瘦小小名为骨骨的小猫崽也跟着不见。
直至今日, 他都不知道这个儿子在哪。
说件很好笑的事, 宋城和宋安歌互相都不知道对方的手机号码, 平时见面的地点也仅限于家里。
如果问宋城,他觉得自己是个合格的父亲吗?
他会毫不犹豫得回答:不是。
这是他无法否认的事实。
宋安歌的家长会, 从小学三年级以后他再也没去过。
宋安歌的生日他从来记不住, 哪怕那天正好就是儿童节。
宋安歌喜欢什么, 想要什么,害怕什么,作为爸爸的他可以算得上一无所知。
他唯一可以知道的, 并且确信的事情就是——宋安歌厌恶他。
从骨子里的厌恶。
对于自己的失败爸爸形象,那时候的宋城只会明知故犯。
后来,他尝试想去做一个别人眼中的好爸爸,可那时候的宋安歌再也不是一个小蛋糕, 一颗小糖丸就能随意糊弄的傻儿子。
特别是在宋安歌遇到那个曾担任为母亲角色女人, 被厌恶和当众羞辱时,宋安歌的世界既没有母亲, 也没有父亲, 他不再需要家人。
这些宋城都知道, 从无动于衷到无可奈何,无能为力。
还有一件事。
他不是一个好父亲同时,也不是一个好儿子。
这是很少人知道的事。
都说他是为了可笑的画家梦,导致众叛亲离,活得浑浑噩噩,成功践行如何成为一个废物男。
实则不然。
他的不惜和家庭决裂,远走他乡的梦想,不是一个死物般的爱好,而是为了一个人,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正是宋安歌的母亲。
梦想终究抵不过现实,他和宋安歌的母亲最终都败给物质生活不充足的现实。
宋母脱离了她逐渐觉得可笑的梦想,活成了现实,而宋城依旧住在龙口街,这个属于他和宋母梦开始的地方。
他不是没有后悔,可那时所有的事已经来不及挽回。
家人、妻子和儿子,都是他一步步亲手推开,并且毁去。
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在乎还存在一个叫宋城的男人。
自己作死,又怨得了谁?
除夕清晨。
在大家伙准备为年夜饭做准备时,他独自一个坐在明城南部公园角落的长椅上。
脑袋上戴着鸭舌帽,稍微一低头,大半张脸都看不清,他压着身子一个劲地猛砸烟。
在他这个角度可以看到有几个老人在湖边冬钓,其中一个老人看上去就不像常人,精神气不错,衣服看着寻常,真要识货的,可知道要花不少钱,想必家里条件不错。
就是对谁都是一副横眉冷对的模样,看上去就不好亲近。
“我说老宋啊,冬钓本来就不容易,你再不用鱼饵能钓到个什么玩意,每天拿着光秃秃的钩子,这鱼也不是傻的啊。”
有人开始和这老人对话。
“哼,你懂什么?醉翁之意不在酒,这都搞不懂,还不如曾经和我一起钓过鱼的娃娃,人家那时候才七八岁,懂得可以比多了,真是越活越回去。”这老头子冷哼,没给人什么好脸色。
听到两人的对话,宋城忍不住呛烟,因为他想起了一些往事。
这老头子口中的娃娃他认得,比他小上几岁,男生,似乎叫贺归?
这孩子从小各方面都属于拔尖的那款,从不让人操心,就是性子寡淡。也就他这性子,才能经常和老头子拿着什么鱼饵都没有的杆子钓鱼,坐个一整天也不嫌无聊。
那孩子家庭条件不错,属于富二代,就是和家里关系有些微妙,可惜二十出头就死了,据说是大冬天被酒驾司机撞死的。
因为那时候两家走的比较近,他还记得一些。
自打那以后,老爷子整天唉声叹气,天天念叨,时不时骂几句那孩子的父母以及他弟弟,说什么家长偏心眼,弟弟坏小孩,多好的一孩子全让这三人害了。
后来他还听说这三人快活了几年,因为后代作死,终究没有得到善终,闹出一堆伤风败俗的事情,还上了新闻。
也算是报应,他光想想就知道老头子看到那新闻铁定替他的小知音解恨。
没错,这老头子就是他宋城的父亲。
他和老爷子快二十年没碰过面,想当初他为了所谓的爱情,和老爷子大吵一架。
做父亲的说,哪怕把自己的钱全部捐了都不会给儿子一个钢镚。
作为儿子的说,哪怕饿死也不会回家吃一口饭。
这不是flag,不是真香预警,两人不愧是父子,谁都言出必行。
老爷子后期退休果真捐了一大半家产,剩下的自己挥霍,钱一个子都没打算给独子宋城。
而宋城自从来到明城后,到现在也没回过家,没和家里人碰过面。
老爷子原本应该在陵城,不知道怎么就搬到了明城这小地方。他发现这件事情是在一个月前,从那以后有事没事会来这坐着看看。
他不想做什么,也没打算来个痛哭流涕求原谅,只是想单纯地坐在远处看看就好。
一个是从身家无数的商界大佬,变为安享晚年的普通老人。
一个是从挥霍无度的富家子弟,变成没日没夜讨生活的劳动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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