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默也在看资料。
一张薄薄的纸,便可以诉尽生平。
曹贝妮,二十七岁,未婚,申城人,祖籍皖地,父母离异,她随母亲一道生活。财经大学毕业,在日资企业当翻译。
小傅,二十八岁,一样未婚,皖地人,大学毕业后在申城干过两年物流,现在在曹贝妮任职的日资企业担当物流代理课长。
小宋是小傅老乡,大专学历,凭借小傅的关系,应聘在公司里做物流课员。
表面上看起来,小傅对曹贝妮的追求攻.势比较明显,有种势在必得的意味。小宋纯粹像是两人的跟班,端茶倒水的跑腿角色。然而连默不止一次注意到,曹贝妮对小傅表现得颐指气使,从不假以辞色,反而不算太多的几次和小宋交流,十分和颜悦色。
连默琢磨不透这错综复杂的男女关系,转而去看新婚夫妻的资料。
新婚夫妻的经历就简单许多,两人都是申城人,丈夫二十五岁,妻子二十三岁,两人就读同一所大学,女方毕业工作了一年,两人就结婚出来度蜜月了。
从资料上看不出太多信息,和死者唯一有交集的,就是曹贝妮等三人都是皖地人,死者陆向阳则上山下乡去过皖地。
“有什么发现?”陈况和她交换手上资料。
“暂时没有。”连默递过她已经翻阅过的传真,取过陈况的那份。
过不多久,两人几乎同时抬起头来,“黄家妹!”
陈况与连默的头凑在一处,从各自的资料里翻出一页来,展示给对方看。
陆向阳购买的一年期人身意外保险,最高可赔付五百万元,年底即将到期,受益人是黄家妹。而曹贝妮的母亲,恰恰也叫黄家妹。
这显然不是巧合。
“我去给老费打电话。”陈况站起身来,将茶几上的传真都收拢在一起,折好收在口袋里,“你陪我在外头跑了一天,早点休息。”
说完揣着传真大步离开。
连默拄腮在沙发上呆坐了一会儿。
有陈况在的时候,整个酒店客房显得十分充实,即使他一言不发,也让人觉得心安。他一走,原本静谧的房间,一下子变得空旷寂寥起来。
这念头令连默一怔,忙伸手拍拍自己脸颊,暗道果然累极,所以开始胡思乱想。她起身洗漱上.床睡觉。
酒店的床都放置在靠窗的位置,躺在床上,透过干净的巨大玻璃窗,能看见外头的漫天星斗。西宁的天空低垂,仿佛只消一伸手,就能触碰到墨蓝色的夜。当城市的灯光渐次熄灭,剩下的,是满天繁星织成的河。
连默就在星光中慢慢睡去,陷入梦境。
她知道自己行走在梦中。
周身是一片朦胧烟雨,所有的景色都仿佛披着一层轻纱,若隐若现。白日里雄浑壮阔的丹霞地貌,这时依稀都带上了江南才有的薄薄水汽,让人伸手去触,却又触不可及。
连默循着记忆前行,山道崎岖,她被裹在轻雾里,回首已不见来时路。
忽然烟锁雾罩的前方传来惊叫,她无暇细思,循声奔跑,来到惊叫声的源头,一眼望见被抱在妻子怀里的陆向阳。中年人已经死去,似睁似闭的双眼还带着一丝对人世的眷恋,双手半握着。
连默猛然从床上坐起身来。她终于想起来了!她摸过床头的手机,在看见凌晨四点的时间后,顿坐在床上。
大家都还在睡觉啊……她又轻轻将手机放回床头柜上,慢慢钻回被窝里去,只是睡意了无地望着外头顶天空,星子渐渐隐去,天光一点点亮起来。
吃早饭时,陈况对着连默的脸细细看了看,“昨晚没睡好?”
“我想起来现场的一条重要线索,当时太忙乱,一转眼就把这件事忘了,昨晚终于回忆起来。”连默将牛奶杯放下,“其时死者手里握着两小瓶药,一瓶是口服基因治疗癌症的药物,一瓶是阿片类止痛药……”
陈况将手边的一碟迷你三明治推到连默跟前,“边吃边说。”
连默取过一块三明治,咬了一口,为其间滋味不俗的芥末蛋黄酱轻“噫”了一声,接着继续对陈况道:“口服基因治疗药物是未来基因治疗的发展趋势,能大大降低成本的同时也可以减轻病人的痛苦。但是这项技术在国内还处于创新试验阶段,并没有在临床进行实验。不过美国一家私营生物技术公司基泰锐却已经研制出可以口服药丸,用通过消化道直接给药的方式取代过去传统的静脉注射和肌肉注射,解决了注射基因药物造成的定位困难、无法控制有效治疗剂量和强烈的不良反应等副作用……”
“所以?”陈况微笑着倾听,等她停下来才问道。
“所以,死者肯定是患有某种难以通过手术和放化疗治愈的癌症,这才转而前往美国寻求治疗的方法。”连默将迷你三明治咽下肚去,“以他的健康情况,国内保险公司不会受理他的投保,或者即使受理,他在已经患有重大疾病的情况下,也无法获得高额赔偿。因而他才购买了人身意外保险。”
陈况点点头,他相信连默作为法医所具备的专业见解。
“陆向阳是否虚弱到可能自己失足摔倒致颅内出血死亡的程度?”
连默回想与死者短暂的相处时间内他的行为表现,“这我无法擅下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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