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上渐渐有一则小道消息在暗中传播,虽然未经证实,却已经足够好事者再三回味后添油加醋地继续散布开去了。
传言的版本众多,然而大意却不外乎是有人觊觎月冷山庄富可敌国的财势,所以就阴谋设计陷害月无情背上杀害江湖正道此等恶毒的罪名,再联合江湖势力逼庄,想迫使月无情交出山庄的大权。只是这加害月无情的人,究竟是谁,始终是众说纷纭,各执一词。有人说是玄幸宫,有人说是罗刹门,更有人说是当今朝廷。真是五花八门、不一而足。
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支起了耳朵,等待下一个月圆之日,月无情向天下人交代出事的来龙去脉,好还她自己和她的山庄一个清白。
金陵城里一品居的生意因此而火暴了十倍不止,连说书人老许每日所得的赏银都跟着翻了好几翻。
诸葛九霄和儿子已经养成了每天一早到一品居喝茶听书的习惯。父子四人常常坐在楼上固定的雅座,要上一壶好茶几款精致的苏式点心,一边悠悠地品尝,一边细细听书。近两个月时间下来,竟然也让他们间接得知不少的消息。
比如,比武招亲未能替月无情找到一个合适的夫婿,月无情差遣去京城购置准备嫁妆的佣人们也不敢叫她看见凤冠霞帔,胭脂水粉,珠宝首饰后心烦,所以干脆就住在了山庄外边的别院里而不回山庄;又比如,因为有大批的江湖人士来来往往,吓得几家佃农退了租,月无情也不留难他们,爽快地放他们走,并且遣了自家的庄丁前去接手耕种,等等、等等。
听完了之后,他们父子四人边回转客栈,将所见所闻告予处理繁复事务的沈幽爵知道。
埋首执笔的沈幽爵听了,放下手中正在写信的狼毫小楷笔,看向诸葛九霄。
“诸葛,你以为呢?”幽冷的绿眼里闪过深思。
“我同师兄你的看法大抵相同。”诸葛九霄温煦的笑容下是狡猾的真颜,带着不易察觉的试探。
“哦?”沈幽爵冷魅的眼淡淡扫了一眼喜欢故做神秘吊人胃口的师弟。“你倒说说我的看法又是什么?”
“只管打坐。”诸葛九霄笑悠悠地比了一个坐禅的手势,三个小鬼在一旁挤眉弄眼。诸葛轻咳一声,这三个小鬼此次南来真是玩疯了,等回了蓬莱,他要好生请他们收收心,仔细绷紧点他们的皮。
“我却担心有人坐不住。”沈幽爵知道自己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已经有数批夜袭月冷山庄的人次日被发现昏迷在山庄外的排水渠里,全然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这正是他所担心的,迟早会有人得逞。而无情,不爱造杀孽的无情,终将要手染鲜血。
诸葛九霄微微挑眉。“师兄若担心,大可以厚着脸皮住进山庄去,可没人拦着你。且,师兄你的心上人,如今真算得上是名动武林。她身具大乘宗至纯内功,又使得一手无双剑法,更是智计手段一流的人物。这些年来,她一直退居幕后,韬光养晦,冷眼俯瞰红尘,似她这样一个女子,怎么会轻易教敌人称心如意?”
“我的担心,还不只如此。”沈幽爵转动手上的黑玉扳指,绿眸变得冷肃。
诸葛九霄再次温煦而笑。
“师兄,事不关己,关己则乱。你的心已经乱了,所以你看不见显而易见的真相。”因为太过关心了,所以,看不见盲点。
沈幽爵的绿眼倏忽一沉。是的,他的心已乱,他担心无情,担心在如此巨大的阴谋中她如何才能安然脱身。他的势力再广再雄厚,毕竟始终不能与整个朝廷为敌。
此时,尚泽如鬼魅般的身形出现在外间耳房里。
“爵爷,诸葛先生,佑栖来信,威胁说,如果爵爷与诸葛先生再不返回蓬莱去,他便罢工,也出来玩耍一番。”尚泽没有情绪起伏地淡淡禀告。
沈幽爵挥开自己的忧虑,邪邪一笑,佑栖那小子呆不住了么?才当了两月有余的代理境主他就喊无聊了么?他可是足足当了八年了。
诸葛九霄眼中闪过狡光,然后温言建议道:
“师兄,既然我来了,不如就让尚泽先回去蓬莱罢,有他陪着佑栖,你我也可以放心在外处理正经事。且可以避免佑栖那小猢狲因为无聊而真的造反。”
沈幽爵几乎忍不住笑地挑起拇指,好办法。尚泽太一板一眼了,佑栖则又太娇气依赖,凑在一起中和一下也是好的。反正他也懒得够久了,尚泽若不在他的左右替他动手,大不了他自己亲自解决对手。
原来师傅的幽冥月剑法发挥到淋漓尽致时候,可以有那么优雅而强大的威力。他倒也想找个对手试一试,看看幽冥日剑法发挥到了极致会是何等的威力。摧枯拉朽?毁天灭地?真是很好奇啊。倘使对手是无情,又会是怎生一副情形呢?他不但期待,甚至是跃跃欲试的。真不晓得自己懒散了多年的武艺,会不会是无情的水手呢?
待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他一定要找个机会一试无情的身手,看她的极限在哪里。
尚泽却是眼神一慌,天啊,让他回去陪佑栖那粘人精?他宁可跟在爵爷身后替他收拾他懒得收拾的人,虽然也很头疼,但总好过对住佑栖那双永远似被抛弃了的小动物般的眼。他迅速敛去眼底的慌乱,足下一点,又倏忽消失了身形,比来时更快更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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