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微行不觉失笑,“想什么!”
他这一笑,却不偏不倚让胡襄瞧见了,立时使了性子扔笔,“他竟对个丫鬟笑!却不看我,看我也始终冷冷清清的!”
霍蘩祁吐了吐舌头,柳眉斜飞,“我不管,我不许旁人近你的身。”
步微行合上了书简,淡淡道:“你日日同言诤耳语,可曾顾虑过孤?”
霍蘩祁惊奇,却颇为不信,“难道你会吃言诤的醋?”
“为何不会?”
“……”
霍蘩祁羞得小脸通红,“那好,各退一步,我再不跟言诤胡闹了,咱们离开这家好不好?”
步微行一手握着竹简,一手握住了她的柔荑,“过来。”
霍蘩祁不明所以,但还是乖巧地跟在了后头,步微行拉着她上了水上的青石浮桥,缓步朝胡襄所在之处过去,霍蘩祁亲眼看着,胡襄死死盯着步微行拉自己的那只手,却强颜欢笑地颔首行礼,霍蘩祁仿佛看到了女人眼中嫉妒的火光。
难道步微行要刻意帮自己气胡襄?
这么一想,心里头竟然舒坦多了。望着男人的背影,嘴角不自觉翘了起来。
步微行拉着她一路出门,立马有胡家小厮过来欲备车马,步微行回绝了,径直出府,带着霍蘩祁信步上了街。
霍蘩祁远远回头望,“哎,怎么真出来了?可是,我的意思是咱们离开白城,不是只暂时离开胡家啊。”
他脚步一停,走了一会,霍蘩祁一看,竟然到了城中河畔。
碧树如障,红花鲜妍,青石桥上,有少年瘦弱如柳。
霍蘩祁一愣,只见艄公殷勤前来,替步微行解开了树上系的麻绳,请人上轻舟。这水中赫然正泊着一条小船,霍蘩祁一奇,跟着便随他上了船。
步微行淡淡道:“退了。”
“诺,请主公稍待,奴去安排人手暗中随行。”
艄公便佝偻着腰,往岸上去了。
霍蘩祁惊奇地问:“他是你的人?”
步微行给了她一只船桨,霍蘩祁接在手里,才听到淡漠的一句,“这样的人,我部署了很多。白城是重郡,不可能没有,不必奇怪。”
霍蘩祁还犹如在梦里,不解地问,“那、那你带我出来做甚么?”
依照他的性子,总没有那个闲工夫带自己出来游水。
岸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人生嘈杂。
步微行道:“有一件事要做,需要事先向你解释。”
“啊?”
“怕你误会。”
男人声音清冷而磁沉,犹如弦琴微扬,轻灵的檐下雨跳入水缸之中,溅落一地碎珠。
霍蘩祁赧然起来,“你说就是了。”
步微行本不打算泄露计划,但是,胡襄从未近他身,而她已频频吃醋,这让他不得不思考万一一步踏错,后果会有点不妙。
“划船,路上说。”
“哦。”
霍蘩祁听话地荡起了船桨。
轻舟沿着河堤蜿蜒抖折,从人烟阜盛处到人迹罕至处,碧水一弯,船桨下腾起朵朵碧浪。两岸灵珑斗拱的灰漆砖屋、枕河人家尽收眼底。
听他说完,霍蘩祁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不行,我不同意。”
步微行眉峰微攒,霍蘩祁扔了船桨气冲冲地站起身,“你拿我们、我们的……反正我不答应,你要是不想要我了,我现在就离开。”
她一站起来,小船摇摇晃晃的,步微行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有点难看。
他抓住了她的手,将人拉下来,拽到自己的怀里,沉声道:“孤有说过不要你?”
霍蘩祁不退让,“反正就是不行!”
步微行扣住了她的手指,防止她跳河逃跑,这个女人能干出任何出格的令人防不胜防的事他都不怀疑,只是循循道:“胡丞攥着孤的把柄。”
“啊?”
步微行拧眉道:“目前不知道是什么。但孤不能受他要挟。这根刺不除,难以安心。”
霍蘩祁瞬间便静了下来,眼眶湿润着,委屈地望着他,步微行脸色不愉地替她擦去了眼角的湿痕,虽心中不悦,但一直极有耐心,“胡丞邀我到他家做客是假,我一贯不喜应酬,他知道。所以那封请帖里说,他手中拿着我的把柄。”
“好,那你要告诉我一件事。”霍蘩祁冷静地对他对视,也抓住了他的食指,咬唇道,“东宫闹过命案是不是?你杀过人?”
步微行蹙眉,隔了许久,才淡声道:“我杀过无数人。”
“你……”
“我不会无故杀人,东宫的命案与我无关。”
他的眼眸清冷得如浸冰雪,霍蘩祁不疑有他,便又道:“好,你解决你的隐患,我不会阻止你、妨碍你,但是你要能保证,你不是骗我的。”
总算是说动了。
步微行叹息一声,将她的腰轻轻一勾,抱住了怀里的女人,用承诺抚平他的焦躁和不安,“我只有你。”
霍蘩祁还是觉得忿忿不平,自己是把整颗心都押给他了,可是这是很危险的事,他要是不负她就好了,要是他真将计就计收了胡襄,她一定抽身便走。
犹如一手温香,掬开满怀轻柔,他有刹那的微微失神,薄唇一动,便碰了碰她的脸颊。
霍蘩祁瞬间一激灵,错愕地直了眼睛。
他刚刚是在亲她?他居然亲了她?
直到男人咳嗽了一声放开了她,霍蘩祁还直着眼睛摸自己的脸,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步微行将手放在唇上,微微遮掩,道:“离开白城之后,我——可能有个惊喜给你。”
啊?
霍蘩祁激动得小脸通红,“好啊,那、那我就等着了。你答应了的,都要做到啊。”
河风里,两人的青丝缠在了一处。
霍蘩祁正羞得耳根如火,忽听得岸上一个妙龄少女惊喜地唤道:“哎,你们来瞧!这是谁家的郎君,如此俊美!”
两人都是一怔。
只见岸上那藕色纱衣的女郎一唤,登时过往的男女都齐刷刷地望向了湖中——他们可怜的孤零零的一条轻舟。
七嘴八舌瞬时传开。
“真是岩岩若孤松之独立也!”
“太美了!此情、此景,这不是谪仙凌波泛湖么!”
……
太子殿下的脸色瞬间不太好看了。
在银陵城,他十七岁之前,这种声音时常便吵得耳朵疼,没想到出了银陵没多久,又来了。
霍蘩祁早已从疑惑中回过神,时人爱美,银陵、白城之类富贵世家太多,逐美之心更是人皆有之,见到美人,不论男女,总要夸张地惊叹赞美,她姿色平凡,被说“美”的引人驻足的当然是他这个男人了!
于是霍蘩祁便又羞又气,挖苦他道:“还说不够招蜂引蝶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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