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当初母亲是怀了什么样恶毒的心思让沈允之出生的。
但是沈凌之就是迈不开腿。怀里的孩子动弹了两下，沈允之在沈凌之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了起来。
沈凌之侧过头看着沈允之，在沈凌之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沈允之的发顶，原来沈允之的发顶上有两个发旋。沈凌之忍不住用手拨弄了一下沈允之的头发，对着孩子的两个发旋发呆，听说两个发旋的孩子都可聪明的。允之确实很聪明，三岁便能通气修道习武，为常人所不能。
沈凌之轻声呼唤着沈允之的名字，但是沈允之已经睡过去了，根本无人应答，沈凌之轻轻抬了一下肩膀，孩子依旧没有反应，真的是睡得很沉了。沈允之的脖子就毫无防备地放在沈凌之的眼前。沈凌之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矫情。
不就是个孩子吗？还是一个很听话的孩子啊。
成娘子的小曲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来了。胡小希也蜷缩着身体，又像只猫一样窝在地上沉沉地睡过去了。
沈凌之看着眼前的一切，似乎毫无恐惧阴森之说。他本来是个心思重的，此刻也经不住诱惑，睡过去了。
这是十月二十三日夜，装饰得金碧辉煌的车队还在向前行驶，颠簸中一个少女从车窗外悄无声息翻身进来，看着床上的少年，捏紧了他的手腕。虞怀裹着被子在马车中睡去，这一夜，格外漫长。
贼人杀进皇宫来了，母妃在父君的灵殿前突然说了一句：“极北之地孤寒。”自从侍从拼死带回来父君的血衣后母妃便再也不开口了，小太子眉间一跳，就被侍从强拉走，回头间一瞥只看见熊熊大火里母妃端坐在蒲团上，绫罗绸缎金玉满头，一如以往父君凯旋归来之时。只是她以往是在迎接至亲的归来，现在是在目送着骨肉的离开。
贼人葬身火海，母妃亦葬身火海。
世间再无人可近。
从此，腥风血雨，天下为大，无从藏身。
男孩翻了个身，面向床外，闭上眼睛，左眼里的泪流过右眼，然后砸在枕头上，“啪嗒，啪嗒”。眼泪滚动在脸上有些痒痒的。又忍不住噗呲笑了出来。
“哇，你在哭吗？呃，还是在笑？”
男孩睁开眼睛，朦胧间只看到一张圆圆的小脸，大大的眼睛，看起来极为讨喜的可爱摸样。
“你是谁？”男孩坐起来，用力擦干净泪珠，还挂着浅笑看着眼前的小女孩。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吗？如果母妃当初顺利生下皇妹，现在也应该是这么大了，那么现在，也不至于一人孤苦伶仃，无牵无挂。
真是个可爱的女孩，眼睛好看，大而有神，眼神澄澈像极了晴空万里的颜色，想来这样的眼神的主人是没有见过阴云密布的。脸也好看，圆乎乎胖乎乎的，就像个小汤圆。男孩忍不住伸出手捏捏眼前的小汤圆，唔，手感正好。
可幸可叹，妹妹早早去了，不必受生离死别，颠沛流离之苦。
“哎呀，你别捏了。”女孩倒有些不乐意了，两条眉毛都纠结在一起了。
男孩一顿，好像是有些过了，放下手一看，白皙的肌肤上都出现两道红印了，只好道：“不捏了。”
“我叫鱼生，他们都叫我小鱼儿，你叫什么名字啊？”女孩子一边揉了揉脸，倒是没计较男孩的无礼，开口询问道。
“你叫我虞怀吧。”如果说没名字的话着小丫头一定会不开心吧，随便取一个好了，就当，就当是为了给她那么好的手感的脸赔罪吧。
“虞怀?”小鱼儿吃惊地看着男孩，道：“你没有小名吗？”
“没有。”虞怀摇摇头。
“可是大家都有小名的呀。”小鱼儿开始掰着手指头算来算去，“大云，小星子，黑黑……”
“你真的没有吗？”小鱼儿认认真真地掰着手指，算来算去，目光又落回虞怀身上，细细打量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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