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玉川已经平静了下来, 只是开始发起了烧。
在这个时代,高烧如果没有得到及时救治是会出人命的, 傅时乐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比他刚苏醒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时更甚。
他喊了几声,但看守的狱卒并没有答应,巨大的绝望笼罩着他,他呆呆地看着虚弱的玉川, 除了不停自责外再想不出其他办法。
而就在他们被困在牢房里的短短时日, 平安县里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今晚月明星稀,任何东西在月光下都好似无所遁形。
傅时乐和玉川被带走后, 何澄便坐立难安, 晚些时候还不见他们回来,就照着傅时乐所说的去找了陈老板。陈老板已经知道了傅家食肆的事情,与何澄约定明日城门一开就去沛城。
陈老板的话就像一颗定心丸,让何澄稍稍安心了些,回头再看还年幼的傅安安和闻悦豫, 更是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可到了万籁俱静的晚上, 恐慌再次袭来, 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论如何都无法入睡。
但也就是在这样的夜晚,他才能将街上的细微响动听得一清二楚。
那响动清脆而有规律, 在沉寂的夜晚越发明显。
他披了件外袍起身, 先是去傅安安和闻悦豫的房外看了一眼, 见他们睡得正熟之后放下心来。
随即又垫着脚小心翼翼地来到门边, 这动静好像是外面的街市上传来的。
轻轻将门拉开一条缝,月光之下他看到本应在玉屏山搜寻山匪的镇北军去而复返,正步列整齐地往县衙走去。
他拉动侧门的动静没能逃过他们的耳朵,有兵士突然转脸往他在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小幅度地点了点头,示意何澄安心。
何澄愣了愣,匆匆合上门,小跑着回到了房间,就这样睁着眼瞪着屋顶,直到天亮。
牢房里,玉川疼得蜷缩成一团,他的身上烫得厉害,发丝被流下的汗珠打湿,看起来异常狼狈。
傅时乐心疼得厉害,正拿袖子给他擦汗。
而一切的罪魁祸首,平安县县令如今还在罗娘的温柔乡里不知今夕何夕。
镇北军悄无声息地将县衙围了个滴水不漏,领头的是个高大男子,腰间配着刀,穿着一身银灰色铠甲。若是傅时乐在这里,一定能认出这人就是他曾在智化寺见过的镇北军将领。
“动手。”他一手挎着倒,一手伸出食指,举在耳边勾了勾。
身后的士兵听令,当即围上前去,推开县衙的大门。
见大门推开,他率先走了进去,身后的士兵排成两列跟在他的后边。有守夜的衙役听到动静赶来,还没出声就被士兵捂住嘴,拖了下去。
殷朝境内的县衙大同小异,不用人带路,他便如入无人之境,眨眼就到了县令所在的院子。
而此时的县令还在梦中睡得香甜,躺在他身侧的罗娘揉了揉眼睛,见门外亮起了微弱的光。她猛得意识到屋外泛红的是火光,赶忙推了推身侧的县令,急道:“老爷,外面是不是走水了。”
“什么?”县令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听到罗娘的那一声走水,当即清醒过来。
只见门外被照得一片通红,他也顾不上其他,披上官袍就跑了出去。
结果刚推开门就呆在了原地,被他挡在身后的罗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急得推了推他,问道:“老爷,怎么不走了?”
“大……人……”县令结巴地开口,也顾不上自己衣衫不整,看着满院子的士兵颤声道,“深夜到访,怎么没有通知下官一声。”他的双腿已经开始发软,用了不少力气才强撑着自己没有跪下。
“哦?”被称为大人的是此次镇北军的领头人,也是镇北侯得力的副将——郑奔。
郑奔不屑地看着县令一脸怕死的模样,挑眉笑道:“这话该是我问你才对吧,你觉得我们来,是抓到了你的什么罪证?”
“勾结玉屏山山匪,传递军务……”郑奔细细数着对方的罪状,最后摇头叹息道,“王县令,你胆子不小啊。”
“下官冤枉!”县令还想解释,郑奔已经不耐地对身后的士兵命令道,“拿下!”
“这冤枉,你还是到地下和玉老太傅说吧。”郑奔说这话时,神情在明灭的火光下看不真切。可在王县令的眼里,无异于催命的阎罗,分外狰狞。
话音刚落,当即有人上前将吓得面色苍白的县令拖了下去,至于他身后的罗娘也早就因为惊吓晕死了过去。
郑奔撇撇嘴,让人将罗娘抬进去。
“将军,这不太合适吧。”他手下的一个千户小声道,“我已经娶亲了!”
郑奔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下这些兵不是已经娶了亲就是光棍一个,好像确实不太合适。
“那就把门关上,派两个人守在院子里。”他一个带兵打仗的大老粗也不懂什么怜香惜玉,自认为想出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关上门让罗娘在地上躺了一宿,自己则连夜清理王县令留下的党羽。
县衙里的动作,还被关在牢里的傅时乐和玉川却是不知道的。
玉川出了一身的汗,傅时乐怕他冷,背靠着墙壁将他环在怀里,借此给他些许的温暖。
牢里静得可怕,他喊得嗓子都哑了还是没有人来,只能抱着玉川忐忑地等待时间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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