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身上带着浓重的油味儿。
楚灵目光落他的脚下，几只空了的花生油桶摆放在那。她心底闪过一抹了然，这人倒是挺聪明，知道用油来隔绝气味，迷惑外面那些怪物。
“喂，同学，你是自己来这的？”宋洋抬手将额前遮挡视线的头发捋到脑后，露出一双细长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打量着面前的女生。
女生穿着身已经脏到看不清颜色的睡袍，头上还戴着个轻松熊发箍，露出来的一张小脸惨白惨白的，嘴唇也冻得发紫，整个人都快瘦脱了型。
看样子，像是从附近大学里逃出来的。
楚灵的视线在男人脸上停留了几秒，这男人长得极好，哪怕放到修真界那样盛产‘美人’的地方，都毫不逊色。可惜，美色又不能当饭吃。
她挪开视线，从货架上拿起一盒印有‘稻花香大米’字样的纸盒，撕开盒子，伸手捻起一小撮米粒，放到眼前看了看，接着就往嘴里塞去。
米粒入口，有点硌牙，和她在宗门吃过的灵米口感完全不同。
一口吞下去，不但没有减轻饥饿感，胃里仿佛更加难受了...
“额，你就这么吃？”宋洋目瞪口呆地看着女生干嚼米粒。米是好米，但这么吃，一准儿消化不了。
他话音刚落，就见女生又抓起第二把米，皱着眉嚼巴嚼巴咽了下去...
宋洋从他刚才躲藏的货架后，翻出几袋东西。
“我这有别的食物。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把食物给你，怎么样？”
楚灵的手顿了顿，看向男人手里的东西，巴掌大的透明包装袋上印着‘奶香小面包’几个字，包装袋里的东西看上去很柔软。
她心里很快有了判断——这东西肯定比米好吃。
“问吧。”
“你是从哪里进来的，还有同伴吗？外面还有多少丧尸？”宋洋一连抛出几个问题。
他在这间超市，已经躲藏了十三天。
那天早上，他原本是打算来超市买点酸柑，再去餐厅。谁知正在收银台付款时，人群忽然乱了起来。
旁边那一排的收银员先是嘴里嘟囔‘痒’，伸手使劲挠着后颈，紧接着眼珠就变成了灰白色，猛地朝面前正在结账的一名中年男子扑了上去。
事发突然，中年男子避闪不及，直接被收银员扑倒在地，脸上的肉被咬下来好大一块。接着，中年男子脸上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凸起青筋，眼球也变得灰白。
超市保安赶来的时候，收银员和中年男子已经又扑倒了身旁好几个人。
大早上来超市的年轻人不多，多是些上了岁数的老头老太太，被扑倒咬伤后，就再也没站起来。
当宋洋看到保安也被收银员咬伤时，不再犹豫，直接朝超市大门跑去。却发现，门口已经聚集了十几个灰白眼球，见人就扑的丧尸。从超市里跑出的人，无一幸免，全都成了它们的口粮。
宋洋及时止住脚步，转身躲进了楼梯间。在确定外面的丧尸暂时没有散去迹象后，他就返回了超市里，找好地方躲藏了起来。
如果有人细心，就会发现，在这一片米面粮油区四周的地面上，洒着食盐、酱油等调味料，各种气味混杂，将他的‘人味’彻底隐藏起来。
事实上，若是没有眼前这个突然闯入的女生，他也准备离开超市了。再在这里待下去，恐怕也等不来救援队。
他得自救。
“丧尸？外面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宋洋点点头，一双桃花眼中露出几分疑惑。这女生，怎么连丧尸都不知道？
他很快想到，离工业区最近的大学正是知名学府S大，分数线哪怕放到全国，都是一等一的高。这女生没准就是S大的，怕是平时只顾着闷头学习，根本不关注那些电影和小说吧。
“侧门，没有同伴。门口有六个...丧尸。”楚灵回答的言简意赅。
听到没有同伴，宋洋眼神闪烁了下，敢在这时候来找吃的，还能躲开门外的几个丧尸。这小女生有点本事。
“自我介绍下，我是宋洋。同学，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宋洋伸出空着的那只手。
面前的女生却根本没有握手的意思，只一个劲儿的看着他手里的面包。宋洋耸耸肩，将面包递了过去。
楚灵没有回答他的打算。接过面包，撕开来小口小口的吃着，面包带着些奶香味，有点甜腻，至少比米粒好吃多了。一个面包入腹，她才觉得饥饿感减轻了些，身上也多了分热乎气儿。
她还缺身保暖的衣服。
记忆中，超市二层设有服饰区，就在电梯附近。哪怕是进口超市，超市里的衣服到底不比大品牌，原身每次路过，都不会多看一眼。
楚灵现在却管不了那么多，再不换身御寒的衣物，到了晚上，她会被活活冻死的。
她在货架上选了两袋小包装的米，抱在怀里，向电梯的方向走去。
“同学，你要去二楼？”宋洋跟了上去。
楚灵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继续往前走。
到了扶梯口，宋洋一把抓住女生的手腕，“别往前走了，上面有丧尸。”
他晚上听到过楼上传出的嘶吼声，二楼的幸存者恐怕已经一个不剩，统统变成了那群行尸走肉一样的存在。
楚灵脚步顺势一顿，终于回过头，认真看向身后的男人。
“松开。”楚灵语气发冷，她不习惯身体的触碰。在修真界，这样的动作被视为不敬，被触碰的人甚至可以做出反击。
被女生那双杏眼瞪着，宋洋心跳莫名慌乱了几拍，刚才那一刹那，他好像觉得自己被什么可怕的猛兽盯上了一样。
这一定是错觉吧，就这样一个瘦瘦弱弱的小女生，怎么可能令他有这种感觉...
下意识的，他就松开了手。
眨眼间，面前的女生像是被撒开了的兔子般，三下五下，便顺着已经停止运转的扶梯窜上二楼，站在扶梯口，似是正在观察着什么。
宋洋赶紧跟了上去，他倒要看看，这女生究竟有什么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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