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问题已经明了了,钱玉珠和隧道里那名死者的死扯不上任何关系。在隧道里闻到臭味的时候,钱玉珠根据以往的经验已经有了预感,所以一再问怕不怕。
一会儿,美美婷说:“如果我生活在这个地方,一定紧张得疯了。”
钱玉珠也担心哪一天灾难会降临到她头上,酒仙想,她先前说解脱了,那就是从此走出了小山村,摆脱了担心的折磨了。
“你们相信幽灵吗?”
“不相信!”酒仙赶紧说。
“你说说看,幽灵是怎样纠缠这个山村的?”
酒仙听了肖里郎的话,顿觉面上无光。钱玉珠刚才就说到这些奇怪的死人现象是跟幽灵有关的,自己咋就没有联系起来,贸然回话呢?
“我跟你们讲幽灵的来历。三十年前,那时是文化大革命。我们这个小山村也闹派了,带头造反的是一个十九岁的女孩子,保守派的头子是大队长和支书。两派间你争我斗,甚至打过几场,但都没有闹出人命。一年以后,女造反队长忽然死在了自己的床上。她是被人杀死的,凶手也查出来了,就是大队长和支书,这两个人后来被枪毙了。女队长死的时候,双目圆睁,满脸愤恨,人们说她死不瞑目。追随她的造反派们把她的尸体抬到大队长家堂屋里烧香化钱地供了三天,又抬到支书家里,就在屋里挖了一个坑埋了,用条石砌了很高的坟。人们传说,死人被埋在屋里,灵魂无法出门,得不到超生。所以她就变成了幽灵。她每年都要劫掠妇女去为她作伴。”
酒仙说:“三十年了,幽灵一定也长老了,为什么还总要年轻妇女去做伴呢?”
他的黑色幽默只引起美美婷咕咕笑了两声,其他人都不睬他。
美美婷说:“肖里郎,你相信不相信这个幽灵故事?”
肖里郎说:“我认为不对,村长和支书被枪毙,她的冤情已经昭雪,她不应该还留下来残害人间呀。除非凶手不是大队长和支书,而是逍遥法外的另外的人。”
“为什么?”美美婷问。
“为什么?不为什么。反正我说的就是道理。”
他反而引得大家笑了,幽灵的故事带来的恐怖气氛也稀淡了很多。
“我跟酒仙一样的,也不相信什么幽灵。”
美美婷问:“那你认为是怎么回事呢?”
“不知道,我想这里面一定有错综复杂的关系,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没有人说话。每个人都开始了自己的思索。一会儿,酒仙、肖里郎和美美婷都认为自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酒仙问:“最初说女队长变了幽灵的是谁?”
“不知道,那是我出生以前的事了。”
肖里郎问:“这么多人死了,就没有人来查过案吗?”
“谁查呀?”
“公安局什么的。”
“你不提我还想不起来,这样的事好像是应该上报的。当官的应该知道啊,为什么没有上报过呢?是大家都相信幽灵了,觉得报案是多此一举呢,还是上报了我们不知道呢?”
钱玉珠越说越像自言自语了。
“噢,怪不得空气这么清新,”酒仙感叹说。那语气仿佛目睹了伊拉克爆炸发生后到处残肢碎体的景象的喟叹,或者见到印尼海啸后的断壁残垣的感慨。
美美婷大笑不止。好容易笑完了,她问:“这两件事情之间是什么关系呀?”
酒仙老气横秋地解释说:“工业化洗炼了人们的头脑,也破坏了环境。像这山清水秀的地方,就是没有被工业化影响到的地方,人们的头脑也没有经历洗炼,蒙昧如初,居然把什么幽灵传说都信以为真了。”
美美婷想了半天,才似乎明白了酒仙的意思。她也不愿意再去深究了。她笑着说:“我想到一个要紧的问题呢,被你打扰得忘了,是什么呢?让我想想,噢对了!玉珠,女造反队长的家属还有在村里的吗?”
“她是我姑姑。”
“啊?”大家惊讶起来,然后各各发现自己的惊讶莫名其妙。幽灵是谁并不是值得惊讶的事情。
“你姑姑死的时候是个什么情形?”
“不知道。”
“你爸爸没有说吗?”
“我问过他,他从来都是一句:过去的事问它干吗?”
酒仙把一只手搭上肖里郎的肩膀。肖里郎立刻就明白了,酒仙在告诉他,钱玉珠的姑姑死的时候一定没有穿衣服,说不定还有被奸的痕迹,对于钱父来说这是不可宣扬的家丑,他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包括自己的子女。
果然钱玉珠说:“你们别问我老爸呀,他是不让我说出幽灵的事的呢。”
肖里郎还发现一点,钱玉珠平时很封闭的,寡言少语,今晚却连连续续地说了这么多。他想,钱玉珠得了录取通知书,有些得意忘形了。
“幽灵是被奸杀的,它死时一丝不挂,所以它掠去的妇女也是一丝不挂,这倒是顺理成章的。”他想着,也用身体语言把这个传递给酒仙。
然而酒仙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因为他是无神论者,或者多数时间是无神论者。他在试图思考事情的真相,脑里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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