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裴大奶奶到东大街的时候, 才不过辰正一刻, 沿街的很多铺子都刚刚开张, 有一些饭店酒楼甚至还关着门。
静心斋营业算是早的, 裴志山很勤快, 拿着一个雪白的抹布把店堂里擦了一遍, 裴志刚则出去买了一屉包子, 两个人不紧不慢的就着茶水吃完了，闲扯了一会儿，还没有一个人上门。
裴志山包子吃多了, 为了消化食儿，他在店堂里来来回回的走着，不经意间看见街对面停了一辆马车。看着挺眼熟,
再仔细看, 跟着的下人也眼熟。
他连忙指给裴志刚看。
裴志刚仔细看了几眼，说, “没错, 是大奶奶的马车, 他们怎么大早上停在这儿？”
东大街车来车往, 静心斋两旁的铺子都开着门, 一侧是胭脂水粉店, 一大早就挤满了爱俏的大姑娘小媳妇们，另一侧则是京城最有名的点心铺子稻香村，为了买他家的点心, 店门外一大早就排起来大长队。
裴大奶奶的马车只好停在了路对面一家酒楼前面, 酒楼还大门紧闭，没开张呢。
裴大奶奶坐在舒适的马车上，小丫头小心的把车上的帘子撩开一点，她一眼不错的盯着静心斋的大门。
果然和她期望的一样，门前冷落，连一个上门的主顾都没有。
和两侧热热闹闹的脂粉店和点心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了一会子，她觉得差不多了，可以回去跟裴夫人交待了。
就招呼一个小厮去稻香村点心店买些她爱吃的酥饼和红豆糕。
就在此时，她突然看到有两个干净利落的伙计从静心斋跑出来了。
两个伙计竟然朝她的马车跑过来了。
裴志山和裴志刚很快穿过街道，先跟赶马车的老赵打了个招呼，殷勤的说，“赵叔，今儿您当差啊！”
老赵应了一声，看这俩小子面熟，就是叫不上名字。
裴志刚补充，“赵叔，我爹叫裴成，管庄子的。”又指着裴志山说，“这是我叔叔家的弟弟。”
老赵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怨不得这么眼熟呢，原来你是小裴管家的儿子！”
两人热络的攀谈了几句。
一个小丫头把马车上的门帘子掀开。
裴大奶奶端坐在中间，神情很是倨傲。
裴志山和裴志刚弯腰行礼，满脸带笑的说，“小的见过大奶奶，大奶奶要不要去店里看看？” 裴大奶奶犹豫了一下，心想去看看也好，回去可以说的更仔细些。
丫环扶着她下了马车，小心的穿到路对面。
裴大奶奶站在门口打量了几下，铺子门口重新修整过，大门换了红木的，地面则铺上了干净的青砖，她又抬头看了一下，招牌做的也不错，鎏金的静心斋三个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走进店堂，里面收拾的很是干净，只是，到处都是空路落的，作为一家字画店，她却一张字画也没看到。
裴大奶奶心里摇摇头，这顾秋水看着精明，做生意根本不行，这哪里有一点做生意的样子？
她心里偷着乐，这回裴夫人肯定高兴了。
裴志山赶紧给她搬过来一把椅子，又端上来一杯茶。
裴大奶奶摆摆手，说，“不用忙了，我且问你，这店怎么什么都没有啊？” 裴志山河裴志刚对看了一眼，裴志刚笑着说，“正是这样，县主说，这叫上赶着的买卖不是买卖，只有把他们的胃口吊。。。。”
一语未了，店堂里忽然来了四个人。
裴大奶奶示意先招呼主顾。
裴志山热情的接待了四人，这些人是昨日走掉的，已经知道了规矩。今儿又来了，说明肯定是要买画了。
裴志山又是一通让座敬茶。
其中一个豪奴打扮的人说，“小子别啰嗦了，快点登记，咱们家公子要预定五幅画！”
坐在一旁的裴志刚愣了愣，他正在研墨，激动的手一抖，洒了一袖子墨点子，仔细看脸上也有，不过暂且顾不上了。
那豪奴说了公子的名讳，府上，就从衣袖内掏出一沓银票。
裴志刚接过来，仔细数了两遍。
没错，一张银票一百五十两，一共十张。
坐在一旁的裴大奶奶看得一愣一愣的，裴志刚数了两遍银票，她的眼神也跟着数了两遍。
这是一千五百两啊，她一年费尽心思攒下来的私房钱也不过数千。
裴志刚收完了钱，又说，“这位大哥，您订的画多，所以可能交货时间比较晚，也可能一个月，也可能三个月，到时再付三千五百两的银子就可以了！”
豪奴不以为然的点点头，转身走了。
裴大奶奶惊讶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她身旁的丫鬟也听呆了。
怎么就突然觉得银子不值钱了呢。
这些人怎么当银票子是白纸吗？
花起来似乎一点都不心疼。
剩下的三个人各自订了一幅画，裴志刚一一登记，仔细收了银票，又嘱咐了一句交货不定时以及七百两的尾款。
四个人全都走了，裴志山把椅子搬回去，收拾茶盏。
裴志刚则收好了登记薄，又仔细数了一遍钱。
没错，一共是两千四百两。
裴大奶奶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喝了几口茶润润嗓子，问，“怎么，县主的画一副真的卖一千两啊？”
裴志山带着几分得意回答，“是的，大奶奶。”
裴大奶奶心里生出几分暗羡。
虽然嫁进裴府这些年，过上了一般人不敢想的富贵日子，但体面是相府给的，钱是裴镜挣的，都和她没太大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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