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春闱
顾秋水不顾别人的眼光, 叫人安排了一辆马车, 一直把裴知言送到国子监贡院的大门前。
因为还不到时辰, 号房还没开门。大门外面外面人山人海, 大多数都是应试的举子, 还有少数的家眷小厮。
大多数应试的脸上都是一脸严肃认真, 有得则是跃跃欲试, 还有的则是一脸心虚。
像裴知言这样坦然若之的，还不太多。
顾秋水感觉有很多话要嘱咐他，却又不知从哪一句说去, 最后只笑了笑。
裴知言下了马车，对她说，“婉儿, 你放心吧。快回去吧, 外面太冷，今儿风又大！”
顾秋水点点头, 看着裴知言和拎着考篮的小厮走远了。
这时正好贡院的大门开了, 人若流水般涌进去, 顾秋水看着小厮把考篮递给裴知言, 裴知言似乎是往她这边看了看, 然后大步走进去了。
“县主, 二爷进去了，咱们走吧？”小圆在旁边说道。
顾秋水点点头，正要放下轿帘子, 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是崔氏。
她看起来比以前更瘦了, 即使是穿着艳丽的织锦缎杏黄袄裙，脸上化着浓浓的妆，也掩盖不住脸上的憔悴。
崔氏下了马车四处张望，很显然，她在找人。
没一会儿，有一个男子过来走向她，身后的小厮拎着考篮。
那男子看见她很是高兴，拉了崔氏两下，趁着乱抱了抱她。
顾秋水看得心里砰砰乱跳。
这崔雪宁行事的风格还是这么随意。
大街上如此也不怕别人看见落了口实，女子的声誉，还是很重要的。
不过，看他们郎情妾意，顾秋水也为她高兴。
毕竟这个社会，对女子的要求比男子苛刻多了。
她放下帘子，对车夫说，“回府。”
九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顾秋水没想到，她会如此牵肠挂肚。
当天晚上，总是睡不安宁。
一会儿担心号房若不点炉子，裴知言要吃冷饭，这天寒地冻的，不知道他能不能受得住。一会儿又想若号房点着炉子，若有人不小心，像三年前那样失了火，烧伤了人，可怎么办呢。
春明值夜，把被褥铺在了地下，她听见顾秋水在床上来回翻身动静，小声说道，“县主，你睡的不舒服，要不要我再拿一床褥子铺上？”
顾秋水索性坐起身，用手撩开帐子，说，“春明，你说二爷此刻，睡没睡着？”
春明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说，“早睡了吧，二爷带了两件大毛衣服，冻不着的，县主放心吧！”
顾秋水点点头，说，“明儿让人去外头打听打听。”
春明点点头，又劝道，“县主快睡吧，三更了！”
顾秋水不再说话，躺下闭上眼。
脑子却清醒的很。
一直到天快亮了才睡着。
顾秋水醒来，天已经大亮了。春明不在屋子里，地上的被褥也不见了。
她翻了个身，觉得还有些没睡够，继续闭目养神。大约又躺了半个多时辰，才懒洋洋的叫人。
春明脸红扑扑的进来，说，“县主，外面又下了好大的雪！”
顾秋水愣了一下，缓缓点了点头。
下雪天更冷，也不知道裴知言到底如何了。
实际上，顾秋水是多虑了。
裴知言在号房里情况还不错。
昨日他进来的时候，就发现虽然里面有点黑暗潮湿，但是因为中间每隔六七个号就生着一个碳炉子，因此还不算冷，他穿了两件大毛衣服，脱下一件正好不冷不热。
考题很快发下来，第一场前三天考四书经义，裴知言看着卷子上的七道题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几道题，他竟然都做过的。
这些都是包括在顾秋水给他出的题目里面。
裴知言压住内心的惊讶，先找了草纸，把之前的文章默下来，又简单修改了一下，方才认真的撰写好。
反正时间是三天，时间充足的很，裴知言一上午只做了两道题目。
裴知言把笔墨纸张都收起来，先拿出水壶去打了一壶热水，别的没有，号房里的热水还是供应的很充足的，每隔十几个号房就有一个茶炉。
他拿出杯子倒了一杯水，又找出瓦罐，放了一把大米，然后用热水洗了一下，再注入了半罐子热水，小心的端着放到最紧的炭火炉子上。
裴知言还是第一次为自己熬粥呢，很是小心翼翼。顾秋水一再嘱咐他了，千万不要烫伤了手。
裴知言索性脱了狐狸毛坎肩，只穿着袍子，里面还穿着丝棉袄，并不冷。他拿了一双筷子搅了搅熬着的米粥。
裴府熬粥向来只用玉田米，也就是碧梗米，这米最适合熬粥了，又糯又香。
裴知言掀开瓦罐，米粥的香气四溢，很多临近的考生都写不下去了，看得十分眼馋。
裴知言很得意，一直到粥熬的粘稠了才小心的端走。
别人看他斯文俊秀，又一身富贵打扮，都不敢轻易上前讨要。但是他的斜对面是周善聪。
和他一排，隔了四五个人，是明诚。
这两个人，就不会跟他客气了。
裴知言用勺子盛了一碗粥，拿出一张蛋奶饼子掰碎了泡在滚粥里，又拿出一包切好的卤肉也放进去，正要吃呢，明诚和周善聪就过来了。
明诚笑着说说，“裴二哥，真没想到，你堂堂相府公子，还会做粥啊，哎呦哎，真香啊，这么多你能吃得完，分弟弟一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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