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顾秋水整整忙了一天, 中午吃了饭也没敢歇会儿, 就这样紧赶慢赶, 一直到外面的天都黑透了才总算是抄完了经书。
花梨木书案上一叠手稿纸整整齐齐, 上面的梅花小篆很是漂亮。
绿翘早看到了, 顾姨娘的字, 比她写的好多了, 心里最后的那点不平也没有了。
上次在九爷的院子养病期间，赵夫人除了告诉她，她在顾秋水身边的真正作用是什么, 还推心置腹的说了好多话，其中一句她记忆犹新，记住现在顾秋水是主她是仆, 而且她从各方面比对, 都不如顾秋水。
赵夫人说她样样不如顾秋水，绿翘当时是很不服气的, 论相貌, 她绿翘也是个水灵的美人儿, 她回来后有次春明伺候顾秋水梳妆, 她特意凑上前瞧了瞧, 镜中自己的脸不知为何, 和顾姨娘的比起来，一眼就能看出来，的确逊色多了。
绿翘以前没认真观察过顾姨娘, 她此后留了心, 却是越看越心凉，正如身边人所说的，顾秋水是美人中的美人，而且颇有些美而不自知的意味，却更加动人。
相貌比不上，她自诩好歹写的一手好字，谁知连这个，也是不如顾姨娘的。
绿翘明白了这些，就收了以前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心思，裴知言过来了也不上赶着伺候了。
顾秋水小心的把抄好的佛经一张一张按照顺序排好。
大厨房送来的饭菜早就凉透了，春芳捅开了炉火放在锅里温着。
绿翘关切的说，“顾姨娘别弄了，你累了吧，快去吃饭，这是要按顺序排好对吧，我来做！”
顾秋水停下手，抬头看了看绿翘的双眼，点了点头。
绿翘这一病，倒好像聪明了许多，以前她都是抬着下巴看人的，这些天却总是低眉顺眼的，刚才更是看到了她眼里的诚意。
能真的变好当然好，如果只是一层皮，发现了再出手也不迟。
春明把热好的饭菜端上来，顾秋水正要吃，那边院子里春芳说了一声二爷来了。
裴知言已经连着在外书房住了好几天，这一日从国子监下学后和几个朋友聚了聚，一回来就来到了银杏院。
“怎么这个时辰还没吃饭？”裴知言径直坐到顾秋水对面，春明垂着头端了一盏茶放在他面前，然后就出去了。
顾秋水要站起来行礼，裴知言摆摆手，说，“你吃你的！”
顾秋水笑笑，坚持站起身给他行了礼，然后才说，“昨儿二奶奶让我抄佛经，说了今日让我送过去，这不我写字慢，又怕抄的不好，就一直到了现在才写完。”
绿翘低着头站在桌边整理，并没有像以前那样眼睛四处乱看。
顾秋水吃了半碗饭，喝了一碗汤，又吃些素菜也就饱了。春明手脚极快的收拾完盘盏，那边绿翘爷整理完了出了屋子。
裴知言走过去看顾秋水抄的佛经，看到上面清俊却又不失力量的小字，眼睛一亮，不由赞了一句，“好漂亮的字！”
顾秋水笑笑，看着裴知言身上还是出门穿的衣服，便说，“妾身伺候二爷洗漱更衣吧！”
裴知言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这倒还是顾姨娘第一次主动说伺候他的话。
银杏院的净房并不大，就在西间隔出了小小的一间，如今不烧地龙了，因西间久不住人，晚间一进去便觉得冷飕飕的，顾秋水吩咐春芳烧一个炭盆过来。没一会儿炭盆烧好了，两个大澡盆里也倒好了热水，顾秋水才招呼裴知言过来。
烛光有些昏黄，烛光下裴知言的眼睛闪闪发光，他颇为舒服的看着顾秋水给他除了外衣，再除了中衣，最后裸着身子进了澡盆，他倒没觉得什么，顾秋水的脸却一直红到脖子根。
裴知言舒服的躺在澡盆里，顾秋水拿着丝瓜络给他擦遍了全身，又打了一些香胰子再擦了一遍，擦过了这两遍，裴知言觉得浑身的筋骨都松开了，特别的轻松舒坦。
顾秋水看澡盆里的水有些脏了，就扶着快要睡着的裴知言起来，又躺到另一个澡盆里，里面同样注满了热水，水面上还撒了一层玫瑰花瓣。
在温热的水里泡了一会儿，裴知言头脑倒清醒些了，特别是身上有一出，清醒得厉害。
他站起身，一把抱住旁边的顾秋水。
顾秋水一惊，却没有反抗。香柏木的澡盆十分大，裴知言飞快的将顾秋水身上的外衣褪掉，然后一把把她抱进了澡盆。
连绵不断的水花声响了很久才停下。
顾秋水软软的靠在澡盆的边缘，觉得浑身都没有力气，恨不得立刻睡了才好。
裴知言宠溺的看着她，自己快速拿毛巾擦干身子，穿上了外衣，然后把顾秋水抱出来，用大毛巾仔细给她擦干，穿上衣服。
顾秋水自始至终埋着头，细嫩洁白的颈子上一串赫人的吻痕。
半夜里顾秋水却忽然惊醒，她做了一个梦，梦间母亲生了重病，顾春水仍然嫁给了前世那个混人。
已经好久不曾想家了，不知道现在家里人过得如何了。
顾秋水翻来覆去睡不着了，就坐了起来，看着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是昏黄的一片光。
不知怎么又想起了珉儿。
胖嘟嘟的小娃娃走路有些蹒跚，迈着粗短的小腿，笑得嘎嘎的向她走来。
珉儿的笑声仿佛就在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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