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受罚
因为实在太累了, 没一会儿顾秋水就睡熟了, 春明给她掖了掖被子角, 蹑手蹑脚的出了内室。
她这一天从早伺候到晚, 也是很乏了, 忍不住大了个哈欠, 准备去舀盆热水好好泡泡脚, 就回去睡了。
顾姨娘这人很好了，她问过赵姨娘身边的丫头小芳，都是要值夜的, 赵姨娘习惯半夜起来喝口热水，倒的不及时是要挨骂的。
弄的小芳落下了病根儿，上半夜根本睡不着, 直到赵姨娘喝过了水才心里能踏实。
外面夜色浓重, 从温暖如春的屋子里出来，迎上院里的冷风, 春明打了个哆嗦, 推开厢房门夹了件厚棉袄。
廊下的大红灯笼忽明忽暗, 春芳跪在院子正中, 小小的身影被黑暗拉长, 春明端着水盆咋一看, 倒吓了一跳。
绿翘穿着厚厚的棉袄，脖子里还缠了披帛，就这样还冻的不行, 跺着脚在春芳旁边走来走去。
春芳穿得薄, 又跪了那么长时间，身子早冻僵了。她原本还以为平时和绿翘的关系还不错，反正顾姨娘也歇下了，就是跪的时间短一点，也没人知道，就低低向绿翘求了几句，谁知绿翘像是换了一个人，根本不理她，过一会儿就去厅里看看前些日子大爷送来的西洋自鸣钟，看来是一定要她跪到亥正了。
春芳心里一阵绝望，忍不住低声哭了起来。
春明出来倒洗脚水，听到她的声音，走近训斥了一句，“哭什么，姨娘睡了，不许哭！”
春芳毕竟还是个小丫头，以前在裴二奶奶的院子时，因不过是三等，又有她姐姐护着，平日也就是打扫院子浇花儿，和其他小丫头斗斗嘴，因不管什么大事儿，有错儿也轮不到她头上，日子过的很是舒服，因而生出一股子傲气，今日这一罚，倒把平日的傲气给收起来了，听了春明的训斥立即禁了声。
倒是春明实在，与绿翘商量，“院子里这么冷，不如让她去屋子里跪着？”
绿翘反对，说，“这是姨娘的吩咐，你也敢私自改了，若明儿姨娘问起来，你怎么说？就说你看着春芳可怜，私自拿主意让她进屋子里了？这院子里谁是主谁是仆未必你不清楚？”
春明原本就口才不好，此刻更被噎得翻了翻白眼，半句话也说不出来，索性进了屋子睡觉去了。
春芳气得浑身发抖。
好好好，好你个绿翘，以前买的糕点权当给狗吃了。
如今且咬着牙，等明日一早，就去翠微院告状。这银杏院没一个好人，主子是个心如蛇蝎的美人儿，丫头也一个个坏了良心。
时间过的很长很长，厅里的自鸣钟终于轻轻响了一下，半跪半趴在地上的春芳听了简直如同溺水中的木头。她本来是想到时间了，忽的一声就起身回屋子里，却没想到，全身都冻僵了，她直了直腰，竟然没站起来。
绿翘哼了一声进了屋子。
“自个儿受罚还连累别人，哎呀冻死我了！”
春芳气的又低声哭了起来，先揉了揉冻僵的胳膊，然后又揉了揉腿，好半天才站起了身。
第二天一大早，春芳就溜出了银杏院。
翠微院的小丫头们已经起来了，三三两两的在院子里打扫，浇花，喂雀儿。
春丽是二等丫头，可以起得迟些，春房直接去了后罩房。
春丽刚洗完脸，正出来端着脸盆倒水，看见妹妹蓬头垢面的走过来，神色也颇为不好看，就问，“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个时辰来了？”
春芳泪水涟涟。
等进了屋子把整个事情都说完，春丽气得竖了眉毛，说，“你是二奶奶派过去的，因为这个她也得更给你些脸面，上一回独没有赏你，这一次又重罚了你，这哪里是□□丫头，分明是冲着二奶奶来的，走，咱们去跟二奶奶说清楚！”
和春丽一个屋子的丫头春晓也起来了，正对着镜子抹胭脂，轻飘飘的来了一句，“春丽，你听我一句还是别去，昨儿个，为了二爷没来，二奶奶发了好大的脾气，听说把内室的器物全砸了，听春眉姐姐说，闹到三更才睡了，这个时辰，只怕二奶奶还没起来。何况你妹妹也有错，姨娘大小也是半个主子。主子吩咐的活儿没做好，挨罚是应该的。不过就是罚的太重了些。二奶奶本来就生着顾姨娘的气，你这么一说，不是火上浇油，还不定怎么闹呢。”
春丽一双大眼睛转了转，点了点头，背过身给妹妹使了个眼色，又好好劝慰了她几句，春芳知道姐姐也马上有事情做了，抹了几把泪恋恋不舍的走了。
回来的时候绿翘正好在院子里烧热水，看也不看她就吩咐，“你烧水，我等会儿去屋子里打扫，既然姨娘不满意你，以后咱们分好了，我专门打扫屋子，院子里的活儿都是你的！”
春芳撇了撇嘴，心想，我看你能得意几天。
顾秋水这一日起的迟些，刚起来大厨房就送来了早点，因为食盒里面裹了棉巾，从盖碗里拿出来的包子还有些烫手，顾秋水忍不住吃了一个，是甜甜的豆沙馅。
反正时辰本来就晚了，如果不吃饭去请安，回来再吃饭就冷了。
顾秋水又拿起一个包子吃起来，这次是荠菜肉丁的，味道特别鲜美。
吃完两个包子，又就着小菜喝了一碗桂圆八宝粥，顾秋水吃得满意极了，示意春明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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