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密语
顾春水带来的一小包袱东西除了几两银子, 其余全是吃食, 菊花酥, 绿豆饼, 还有咬一口满嘴流油的猪油糕, 最让人流口水的却是刘婆子炖的一大包嫩嫩的猪蹄, 院子里有烧水的灶, 在灶上热透了，香气飘满了整个院子。
顾秋水悄悄给于连仙，周糖送去几只, 剩下的和丛佩兰啃了个肚皮圆，就连墨菊也厚着脸皮凑上来，连吃了好几只。
她们这些小娘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平日的吃食清汤寡水不说, 连量都是扣着吃，这次终于吃上了一顿真正的饱饭。
“顾姐姐, 这猪蹄真好吃, 要是天天能吃到就好了！”墨菊舔舔油乎乎的手指, 真心实意的说道。
“你还缺吃的, 你妹妹不是三天两头给你送点心？”丛佩兰问道。
前些日子顾秋水偷吃了墨菊一包点心, 被墨菊发现了好一顿嚷嚷, 说是要去赵夫人那里告状，后来丛佩兰把藏了很久的一点碎银给了她才算完事了。
墨菊撇了撇嘴，说道, “现在后厨管的严了, 不让私自带东西出来，管点心的熊昭仗着是熊大娘的侄子，如今可厉害了。“
熊大娘就是平日教她们规矩的熊婆子，据说是宫里出来的，连赵夫人都对她客客气气的，熊昭，想必就是周糖口里的小昭哥哥。
顾秋水和丛佩兰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到了腊月二十九，梧桐院就停了课，赵夫人把诸事安排好也去了自己城内的宅子过年，其他管事也是有样学样，凡是外面有家眷的都走了，一时间，蔷薇山庄倒是更空荡荡的了。
杨柳院也不例外，大厨房的人走了一半，只剩下四五个人，大约也是觉得过年了，供应的饭菜比平时的量稍为多一点点。不过顾秋水和丛佩兰几个吃过了五香猪蹄和各样点心，引出了馋虫，再加上又是过年，过年可不是的吃点好的吗？还是顾秋水出了四两银子，墨菊托了她在厨房上工的妹妹墨芳，墨芳又托了宋三娘，才从外面买了些烤鸭烤鸡等荤腥熟食，又买了一罐甜甜的桂花酒，除夕那晚，七八个姑娘聚在一起，热热闹闹的过了个年。
轻松的日子总是很短，转眼就到了初六，赵夫人和回家过年的管事都回来了，蔷薇山庄又恢复了原来的老样子。
顾秋水的绘画天资逐渐显露出来了，曾利子已经两次在众人面前夸过她了，这却引起了一个人的不满，这个人就是绿翘的妹妹绿腰。绿翘当日被卖入惠春坊时才六岁，故而是在坊内大厨房帮着洗菜，后来绿翘得了赵夫人的眼，也一并把妹妹赎出来了，绿腰原本面黄肌瘦，好吃好喝的长了一年，突然成了一个玉团子似的小姑娘，人又活泼又伶俐，赵夫人很是喜欢，没让她近身服侍，而是从八岁起在梧桐院里学技，如今绿腰十岁了，琴棋书画样样都学得不错，尤其是画，在顾秋水没来之前，一向是她作的最好。
本来这事儿也没什么，不过绿腰为人孤傲，向来少与人交往，和她一个院的姑娘都看不惯她，因她姐姐绿翘在赵夫人面前很是得脸，王嫣主动贴上去，两人倒也有些交情。这王嫣最会搬弄是非，因为周糖的簪子之事她怀恨在心，在绿腰面前说了很多顾秋书的坏话，这下绿腰被顾秋水比下去了，焉能不生气？而且在顾秋水来之前，绿腰这些姑娘里最不喜欢的便是丛佩兰，只因为同为小官家庭出身，众人却更敬重丛佩兰些，其实论出身，她父亲是六品，丛家不过七品小官。
偏偏顾秋水和丛佩兰住一个院子，关系也特别好，绿腰的气愤就添了一层。回去给绿翘一说，绿翘却撇了撇嘴，说，“不过都是些玩意儿，跟她们较什么真儿？等过两年卖出去的时候你便知道了，定然给她们个大大的教训！”
绿腰不甚明白，却也没敢再说。
顾秋水没事就去找于婆子说话，于婆子还是像上一世一样很喜欢她，凡事都指点一二，顾秋水问了长时间以来心中的疑惑，关于她自己能否顺利赎身，于婆子瞧瞧左右无人才说了，“顾三姐，只怕不行，我在这里二三十年了，就没见那个姑娘能拿银子脱身的，九爷不会同意！”
顾秋水皱了皱眉，继续问，“这个九爷到底是什么身份，什么来历？”
于婆子压低声音，“都传是宫里出来的，手段阴厉的很，他手下的人有专门盯着的，谁家有绝色的小姑娘千方百计买了来，有的甚至弄得家破人亡！“
说到家破人亡，顾秋水一下子就想到了丛佩兰，感觉后背上起了一层冷汗。如果按于婆子的说法，那么他父亲被引诱赌博，然后又欠了赌坊一大笔债，这都是云烟坊下的套？
好狠辣的手段。
她心里气愤难当，不自觉间脸色憋的通红，于婆子有点后悔多说了话，安慰道，“我看你是个好的，九爷路子广，好姑娘最后都会有个好去处，去年咱们这里出来的头牌姑娘梅清，去了京城闵安侯府，是侯府世子的第三房姨娘，听说过的不错，还怀了身孕，若是一举得男，那更是好了，如今侯府世子膝下只有一个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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