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司葵芝这么数落着，芮娘却也只是低着头不说话，绞着手中的帕子，咬着唇。
而司葵芝也觉得骂着没意思，只轻叹一口气，语气里带了几分无奈：“翎王和你这般也有三年了吧，你今年都二十有五了，怎么，还不能让翎王给你赎了身，就别在这楼子里耗上一辈子了！”
芮娘抬眸看了司葵芝一眼，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我和王爷……我们只是知己而已。我不想扰了王爷的名声，若是妈妈愿意，我也可以就在楼里一辈子的。”
看来这芮娘也没什么好胜心，云舞觉得，若不是她长了这么一张惊为天人的温柔脸庞，怕是以她的性格也爬不到今儿的这个位置上来。
“哼！”看着芮娘这般认命的模样，司葵芝也只是冷哼一声，而后不耐道，“什么红颜知己，说白了还不是你没本事？我看翎王爷也不止喜欢你这一个姑娘，芮娘啊，你可长点儿心吧！”
说罢，她也不理会芮娘了，只是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金令牌递给了云舞：“雾门主，这是可以随意进出我这楼子的令牌。既然咱们已经确认了要合作，那日后你来找我，就不必让人通传了！”
“是。”云舞笑嘻嘻地将那令牌收进了袖子里，而后对司葵芝点了点头，“多谢妈妈了！我伎子冢还没有这样的东西，若是日后有了，日后也定会给妈妈送来的！妈妈不必管我了，楼子里该忙起来了。”
人已经开始一拨一拨地往里进了，司葵芝也不和云舞客气，只说了让云舞自己转着，便去招呼客人了。
而云舞本打算走了，却被那芮娘喊住了：“雾门主——门主和王爷相熟，若不介意，请上楼小坐片刻，让芮娘来招待门主可好？”
她为何要邀请自己？云舞虽然不知道这芮娘的目的，但到底还是点了点头，而后对她抱了抱拳：“客人渐渐多了起来了，小生今儿身上可没带多少银两，不会扰了姑娘的生意吧？”
“不会的！”芮娘只是对着楼梯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而后便先行一步给云舞带路，“妈妈说得对，我本就没有什么恩客了。邀请门主也不过就是朋友之间的邀请，不必那么客气。”
不知道为何，云舞总觉得，这位芮娘对自己似乎并不像是对普通的客人。跟着她一路上了三楼，她的房间就在最角落的地方。房间的门口挂着有些褪色的红牌，牌子上写着她的名字。
虽然此处是烟尘红楼，但云舞却觉得这芮娘的屋子实在是雅致。关上门来便听不到外间的嘈杂吵闹，一进屋子就能见到一把古琴放在案几之上，古琴之后是一扇屏风，屏风之后便是床榻了。
虽然这屋子很小，但是被布置得温馨而雅致。案几上放着香炉和一丛新鲜的野花，窗户旁摆着白玉的装饰，衣架上挂着浅色的外衣，屋子里还有一股好闻的花香之气。
三楼的红牌们本都该有丫鬟伺候的，不过显然芮娘这里并没有。迎着云舞坐在了案几的旁边，芮娘亲自给云舞倒了一杯茶，而后方道：“若是芮娘没有猜错，门主便是翎王妃了吧？”
刚喝进嘴里的茶差点儿就喷出来了，云舞想过日后大概会有人猜出她的身份，但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一个青楼女子给猜出来了！
而芮娘仿佛能看透云舞的心一般，只是递给了云舞一张帕子，仍旧笑的温和如初：“王妃别怕，芮娘没有恶意！王妃掩饰得很成功，不过芮娘很擅长观察人的脸，王妃和王爷大婚那一日，芮娘远远儿地见过王妃的面容，因而今日才能猜出来王妃的身份。”
原来如此！云舞没有感觉到芮娘的恶意，所以也只是客气一笑，没有再刻意压低声音：“姑娘好眼力，不过还望姑娘帮我保密，我并不想给翎王府因为这个身份而惹来什么麻烦！”
“自然。”芮娘轻轻地拨了拨面前的琴弦，而后苦笑一声，“请王妃来，是有一个不情之请想王妃帮忙的。连我自都觉得找王妃很是疯狂，但还是请王妃听我说完我要说的话可好？”
她有事要找自己帮忙？云舞也是愣了愣，而后才道：“姑娘但说无妨，我或许做不到，但听一听且是可以的。”
流润的琴音在芮娘的指尖泻出一串悦耳的音符，她的脸上带了几分落寞，又带了几分苦涩：“我很爱王爷，所以我不想在这楼子里度过我的一生……我也想，有一日，能肩并肩地站在王爷的身旁，不受任何人的欺侮——”
抬眸看着云舞，芮娘知道云舞一定想错了，只是笑得温柔：“不过王妃不要误会，我并不想进王府。说到底，王爷其实真的拿我当红颜知己，我只是……不愿一辈子都做一个只能任人宰割的下等人……而我知道，王爷他……是绝不可能帮我赎身的。”
哎！真是造孽啊！云舞的心里也清楚，羽粲翎面对这些女子，多的都是逢场作戏。就算他们之间有三年又如何？羽粲翎绝不会因为芮娘，而冒着皇上和太后的怒气，给芮娘赎身。
毕竟……他已经娶了一位戏子了！怎可再多一位妓-女？
只是苦了这位芮娘了，云舞能感觉得到，她是真心真意地对待羽粲翎的。
双手捧着手里的茶杯，云舞微微沉吟了一下，才问道：“那姑娘……是想让我帮你赎身吗？”
“不！”然而芮娘的回答出乎云舞的意料，她的眼中突然燃起了熊熊火焰一般，和方才那怯弱温和的芮娘判若两人，“不知道门主可有想过，不要和别人合作，自己开办一间青楼？”
她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云舞的心头狠狠一惊，她必须要承认，这位芮娘看上去似乎柔柔弱弱就是一个小女人，但是她的眼光通透，甚至或许连司葵芝都比不上！
没错，她的确想过，自己开一家青楼，消息网便是全数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的！但是她一没有人脉，二没有资源，三没有姑娘的来路，她总不能娶逼良为娼或者贩卖人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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