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瓷片是证明唐青瓷真假的重要证据，晏茴拿在手里，给在场的记者和其他“鉴定专家”都看了一个遍，确定他们已经知道了上面的内容后，晏茴才走到了季春城面前。
“你看，这就是你的三千万。”她语气嘲讽地说道。
季春城眼睛血红，晏茴总算舍得给他看那片碎瓷了，可是他却没有了伸手接过的勇气。
直面自己的失败，其实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
不过最终，季春城还是拿过了那片他失败的证明，看着上面那几个字，他只觉得眼前发黑。
想要把这破玩意摔到地上，想要咆哮……季春城竭力压抑着满心的暴虐，还是闭上了眼睛，紧紧地握住了这片碎瓷。
碎瓷的边缘很锋利，划破了表皮，压进了肉里，十指连心，痛意直达了心底最深处。
凌岳走到了季春城身边，眼眸深深，低声道：“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准备拿出真货吗？”
“拿出真货，这些就都是一场闹剧而已。”凌岳用引诱的语气说道：“只要你把唐青瓷给我，那么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将不会对拍卖行和你造成任何影响。”
季春城听得分明，凌岳用的词，是“给”，而不是卖。
他的意思很明白了，要么你就等着名声扫地，要么你就破财消灾。
给？自己辛苦谋划这么久，就为了一个字，给？
季春城握着瓷片的手更紧了，他感到手心湿黏，似乎还有隐隐约约的血腥味传了出来。
“给你十秒钟，自己考虑吧。”凌岳慢慢说道，他抬起了手腕，无声地计起了数。
“十、九、八、七……”
季春城看着他变化的口型，只觉得脑子似乎都要爆炸了，他一边想赶紧堵住那张嘴，一边又知道这样做不对。
眼前一瞬间闪过了很多画面，有他曾经深夜奋战的，也有他谈判胜利的，还有他算计别人成功的……
喉间涌上腥甜，季春城看着凌岳的口型已经比到了“二”，终于松开了紧握着碎瓷片的手。
“给你。都给你，行了吧！”季春城从牙缝里狠狠地挤出了这几个字。
自己带着他打落牙齿和血吞的愤怒和憋屈。
凌岳笑了，用一种绝对舒心的笑容，真诚无比地说：“谢谢。”
他们两人之间的这番互动，因为角度的原因，各自脸上的表情和动作都不会被其他人看见。
大家只知道他们站在那里不知道做了些什么，然后季春城就满面笑容地宣布了一个事情——
“诸位，今天请大家来，其实就是想请大家见证这件唐青瓷的真假，很幸运的是，终于有人能够为我解开这个谜了。”
“有人告诉我，这件唐青瓷是假货，但是我请过无数专家，却没有人能够告诉我它的破绽，因此我决定拿出来找寻能够找出它破绽的人。”
“本来以为今天我也找不到这样的人了，但是，很幸运的是，我找到了！”
“神手先生，谢谢你！”季春城饱含感情的说道。那一脸真诚的模样，真的让人想不到他刚刚还想对沈炼动手。
季春城要做样子，可是沈炼记仇啊，面对季春城诚挚的眼神，沈炼给的回复是冷哼一声，然后扭过了头。
尴尬。
但是，季春城是何许人也，那脸皮厚度非同凡响，脸上的笑容都没有变化。
他又接着说道：“今天，我在这里宣布，唐青瓷的真品，我将赠送给它的有缘人，也就是我身边的——凌先生！”
季春城的话一说，闪光灯立刻开始疯狂地闪烁，有一个大转弯！
价值三千万的唐青瓷，季春城竟然说送就要送人！而且，他这前后态度变化也实在是太大了吧……
每一个嗅觉敏锐的记者都能嗅出这里非同寻常的味道，事情不简单，中间肯定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已经有性急的记者高声问道：“季先生，今天的鉴宝大会是您和凌先生的打赌吗？赌注是否就是真的唐青瓷？”
季春城一怔，他没有想到这些脑补能力强大的人已经为他脑补出了这么一个理由，不过这个理由不错，正好可以就坡下驴。
想到此，季春城微微笑着回答：“不错，这确实是我和凌先生的一个赌约，如果今天他的人能够识破唐青瓷的真假，那么真品我就一文不取，双手奉上。”
“要是凌先生的人不能识别唐青瓷的真假，那么他就要出钱把这件真假不知的唐青瓷买下。”
虽然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但是这样一个事由还是令人满意的，很有写头。
晏茴听着季春城在这里眼睛眨也不眨的瞎编乱造，白眼那是一个一个翻，她好几次忍不住想要开口，但是在凌岳的摇头下，她还是默默地做了一个观看季春城表演的人。
季春城心里恨得不行，但是还是要一脸笑容地应付记者，转眼看见凌岳那闲闲的样子，他眼珠一转，就想把这些祸水东引。
“我说得已经够多了，不如大家采访一下凌先生，可不能让我把大家的时间都霸占了。”说完，季春城还自认为幽默地笑了一下。
凌岳面色淡淡，双手插在了裤兜里，整个人看起来贵气十足，散发着逼人的气势。
那些记者们最是胆大，但是看到这样的凌岳时，也都止步不敢靠近，等着凌岳发话。
“我没什么说的，只希望季先生能够履行赌约，不要赖账，尽快把唐青瓷送到我家。”
“赌约”这两个字，被凌岳刻意咬重了，再加上那丝毫不加以掩饰的嘲讽语气……
真的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人留。
这把刀子插的稳准狠，季春城脸上的笑容都差点没端住，他深呼吸一口，才稳住声音：
“凌先生，你放心，我季某人从来不赖账，唐青瓷一定会奉上的。”
“好，痛快！”凌岳拍拍手，“我看择日不如撞日，不如现在就把真品拿出来。也好让大家观赏观赏。”
够狠！季春城暗暗咬牙，可是他知道，凌岳既然提出来，就不会让他有推脱的借口，后面一定还有招在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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